哲學中的兩難

看了《亞歷山大和發條鼠》前幾頁的故事敘述，讓我想到《史記》中記載李斯的故事，李斯因為看到廁所裡的老鼠和倉庫中的老鼠命運大不同，便感慨地認為成功在於是否能抓住機會和選擇環境。

但繼續讀下去時，腦中出現的便是《莊子‧秋水篇》中「泥塗曳尾」的故事，有天莊子在濮水上釣魚，楚威王的兩位使者前來拜訪，轉達楚王想請莊子出來為朝廷做事，莊子拿著釣竿說：「我聽說你們楚國有一隻神龜，已經死了三千年了，牠的龜甲還被放在宗廟裡，作為占卜之用。請問你們，這隻神龜是願意送了性命、留下龜甲受人敬重？還是寧願活著、拖著尾巴在爛泥中爬行呢？」

是不是很神奇，只是一本繪本卻能讓我有著諸多的連結，繪本的魅力不只是圖文共奏的表現而已，最重要的是它的後韻太強，讀者翻著每一頁時，除了圖像呈現及故事情節外，利用每一次翻頁時空跳躍的同時，也引發讀者的心緒，跟著沉澱思考並延伸出每個人不一樣的感受。

《亞歷山大和發條鼠》出版於1969年，並於隔年獲得美國圖畫書凱迪克榮譽獎，是李歐‧李奧尼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故事描寫小老鼠亞歷山大的生活，因為沒有人喜歡老鼠，只要見到他大家就是驚聲尖叫，處處充滿了飛來飛去的杯盤和碟子，還有追在身後的掃帚，這令亞歷山大很難過。但有一天，他遇見了備受寵愛的玩具發條鼠威利，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是夜深人靜時，亞歷山大還是會覺得孤單，他好想跟威利一樣，可以和洋娃娃泰迪熊一起受到人們的喜愛，直到這天，威利告訴亞歷山大，一個可以實現願望的祕密方法……

李歐‧李奧尼向來就是擅長用深入淺出且不流於說教的方式，說著每一個會讓人停下來思考的故事，在繪畫上更是筆觸細膩色彩大膽，大量採用拼貼，看似不經意的裁剪或手撕，卻可以感受到處處是精心設計的形狀與配色。

這是一本文字量頗多的繪本，在故事情節發展的解讀上，可以試著使用許榮哲老師的「靶心人」公式，來解構這個故事：

※《亞歷山大和發條鼠》的靶心人公式，更見結局比目標還高，轉彎藏在阻礙中。

1目標：亞歷山大想變成受寵愛的玩具發條鼠威利。

2阻礙：一直找不到那顆魔法紫色鵝卵石。

3努力：亞歷山大終於在花園裡找到蜥蝪，依其指示找鵝卵石，接下來每一天都在花園裡不停地找。

4結果：亞歷山大又餓又累什麼都沒找到。

5意外：發現玩具發條鼠威利被丟在儲藏式角落的箱子。

6轉彎：亞歷山大對威利的遭遇正難過的差點哭出來時，卻發現了箱子中那顆紫色鵝卵石。

7結局：亞歷山大抱著鵝卵石找到了蜥蝪，然後他的心願是將發條鼠威利變成和自己一樣的老鼠，就不會被丟棄了。

故事最後「亞歷山大使盡全力，飛快的跑回屋子裡。」發現舊玩具箱還在，但裡面全空了……結局就讓讀者自己找書來看。這個故事有許可以討論的面向，關於友誼、付出、追求夢想與自我價值……所以我在閱讀時冒出李斯和莊子截然不同的故事，一點也不奇怪了，誰說繪本只是兒童讀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