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的堅持下,她和政源兩人輪流來陪我。蘿主動要來照顧我,固然高興。不過,身體的祕密和男女有別,畢竟有些生活上的細微,如廁或者盥洗,並不是蘿所能一手照料。加上蘿身子虛弱,不要因為照顧我而自己病倒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政源在,蘿僅在白天時間來陪我。蘿在的時間,讓政源喘口氣、休息一會。政源也不是鐵人,也需要休息,只希望自己趕緊恢復到不需要人照料。他們的情誼讓人不知該如何報答,我們永遠都會是最好的情人與朋友。當他們哪天需要我照顧的時候,我也會義無反顧。
從輪椅到柺杖,雙腿的復建工作一日一日的展開。蘿從推著輪椅的我到扶著柺杖的我,她的笑容和以前一樣。我問為什麼她願意這樣對我,我不要只是她覺得心裡有愧。
「爸媽死後,我不用在照他們的意思,再說朝爾孝已經……」她聳聳肩。你還愛他嗎?我在心裡問著她,她言語中不經意的洩漏。
「我竟然不知道已經有個小生命在身體裡誕生,卻來不及看見他第一眼的太陽……」蘿抿著唇,哀傷在她眼中無盡竄出。我握緊她的手。醫院外的草皮,眼前一大片的湖泊,陽光刺眼不該這麼悲傷。
「我好想保住那個孩子……」
「你想留著你和朝爾孝的孩子?」或抑著吃味著她想留著朝爾孝的孩子。
「和朝爾孝無關,他是我的孩子,在我生命中他出現了,卻來不及相見就消失。」她蹲了下來,抱頭啜泣。
我手撐著柺杖,不是方便得可以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任她追傷。「蘿……」
「我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她悲傷的眼睛像似止住淚水般望著我,我拉長嘴角又對她說一次。「我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話才說出口,便知道這是多麼不經過大腦說出口的話。還沒求婚,便在說生孩子。還沒有了解的身體,怎知是否如她的願。她怎麼看我,怎麼答應或否定。
「嫁給我吧。」不經意說出口的話,卻是心裡最深最深想說的。以前分手時,窮酸沒勇氣開口,愛卻滿洩。當愛即將滿溢時,嫁給我吧。風吹起她的髮梢,飄過她的臉頰,她兩指夾住髮尾,她嘴角微笑。迷濛的眼睛望著我,泛起淚光的她緩緩說著。
「舒才你是好人,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我訝異著她的回答。
「他和你一樣帶著美麗的語言進入我的生命中,太美麗了讓人忘了真實的醜陋。」
「我不懂。」她越走越遠。
「所以……你不願意嫁給我……」
「我想要一個孩子。我只想要一個孩子。」她說的堅強,我卻搞糊了。
「我不要婚姻。我只想要個孩子,可以延續自己的生命。」她回頭逆風吹亂著髮。
「未婚媽媽很辛苦的,孩子也會很苦的。」我撐起柺杖企圖走向她。
「舒才,我們生一個孩子。」
「可是你卻不願意嫁給我?」
「我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小女孩了。也許現在美麗的誓言將來都會變得醜陋。就和當初他說的一般……」
「你因為他不相信我說的話……」其實心底想問蘿是否依然愛著朝爾孝,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形容他們的孩子,若是知道,她會心痛,不該如此的。她走回我身邊,扶起我的手。她故作的微笑令人輕易拆穿。
「我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吧。」我這麼對她說著。也許只是一時的欺哄,也許只是一時美麗的謊言。如果可以溫暖過她的心房,這也是值得的。
「你答應她要生小孩?」政源訝異的看著我。蘿晚間離開後,我試圖和政源提起這件事。他借了浴廁剛洗完澡,毛巾擦著濕頭髮時,我描述了下午和蘿的對話。「生個屁啊。你現在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勒。」
「我自始至終都是個男人。」堅定,語氣強烈的說話。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生……你現在這副臭皮囊還可以產生精子嗎?」
沉默。
如果我可以和老先生再見面,我可以用我的所有和他交換,只為換回一張紙契約的代價。讓一切都和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