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你總有一天會長大,變成你所想要的大人,不要放棄。」在電影裡,這句話常在童年回憶裡出現,它是小男孩最喜歡的漫畫書裡的台詞。
我會長成什麼樣的大人?我想長成什麼樣的大人?
兒時的我們,應該都曾如此想過,甚至堅信著自己會成為喜歡的模樣,改變這個不甚美好的世界。但事實往往是,我們沒有長成自己討厭的模樣,就足夠叫人慶幸。
電影的最開頭,是公寓裡頭的空蕩樓層,隨著手持鏡頭搖晃爬升,一層一圈迴旋,在夾縫中探出小男孩的頭,他往上望眼光閃爍,似在陰翳的世界中找尋出口,面對世界、關於長大,他還有許多困惑。
他上到了天臺,畫面從灰暗過渡到天光,男孩跨越頂樓圍牆、縱身躍下,一陣沈默——
那是一個不住令人屏息的場面。
爾後、他站了起來,朝著腳下林立的水泥建築大喊、朝著世界大喊,釋放積累已久的壓抑,但他所喊出的話語,卻又對自己帶有深切貶抑。
他對自己說:「你這個垃圾。」
他對自己說:「考上香港大學好不好?」
他對世界吶喊,吶喊的內容卻是他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話語。
在菁英主義的世界中,他們不期望你快樂,而要求你要表現良好,成為超人一般的存在,得到許多獎狀、勳章,展現你時能獲得他人的欣羨眼光。
內斂的社會不習於說愛,在人際相處間往往是自顧自的投射期待,對彼此的關係卻少有溝通與梳理,我們都渴望被理解,但卻又用一層厚厚的膜將我們包裹住。
我們都曾想過要變成厲害的人,讀好成績、功成名就、錦衣玉食。但那究竟是父母、社會塑造出的價值觀,還是我們亦真如此期待?
故事在童年回憶與主角的現實中穿插,交會在一紙從垃圾桶內撿起的遺書,裡頭與日記本裡同樣寫著:「我不是一個重要的人。」
我不是一個重要的人,述說的或也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看中我、沒有人需要我,我的生命、我的存在,無足輕重。
但在生命面前,功名是否同等重要?
回憶裡的小男孩說:「我會成為一個老師,關心他的學生,你開心嗎?你過得好不好?」
面對殘酷的世界,他仍然選擇善良。
小男孩最終還是跳下樓了,他以為離開之後那個家會是完美的模樣,縱身一躍之後塑造出來的假象,也隨之崩落。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癒。」但童年的不幸是如何被塑造出來呢?
他的爸爸,在病榻上回憶,小男孩的時間停在了那年,但隨著時間的過去,爸爸已記不起他的模樣,唯一的深刻印象卻是:「他常常在道歉。」
他總是在向世界道歉,對不起、我不夠好,對不起、這樣垃圾的我還活在世界上,對不起、我很努力仍無法成為你們眼中想要的模樣。
令人感到疲累的,大概是努力迎合他人期望,最後卻也忘記自己的模樣。
Time Still Turns The Pages,也許時光終會讓生命翻篇,逝者已逝、而生者該何以為繼?
世界錯綜複雜,我們都走在與自己分解爾後融合的路上,願每一個敏銳細膩的靈魂,都能夠被好好承接,有樹洞傾聽、有歸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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