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被社群媒體主宰的虛擬城市裡,入口像一座巨大的大腸內部,將所有牙牙的喧嘩擠壓成解離的肉條。剛開始是一個一個,後來成為一段一段,像是車廂,接著會被壓縮唯一節節凝合的造型,非常舒服的,想像進入返童,確認自體的微渺,同時進入藤本•F•不二雄的《無憂館》。
如果你不在其中,你會感到孤寂,彷彿被時代拋棄;但一旦進入,你又會被無形的力量揉捏、翻炒,最終化為柔軟的肉泥,無處可逃。
這些人被稱為「魔豆肉芽」。起初,他們只是零散的肉泥,我們可簡稱為牙牙,混雜著少許意識的渣籽。他們憋住呼吸,沿著微弱的氣息生長,慢慢抽高,成為城市中巨大的藤蔓,渴望通天。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渴望,彷彿只要攀上天空,就能找到傳說中那把能帶來幸福的金斧頭、巨人的家鄉。
然而,單獨的藤蔓太過脆弱,無法支撐他們的重量。於是,他們決定合作,手聯手,心連心,枝蔓延伸,氣息交纏。他們擰在一起,結成一張浮游於天際的全息網。這張網狀物無形無質,沒有語言,沒有影像,彷彿是某種生物的秘密,一種無性繁殖的謎。
隨著他們繼續攀升,眼前的風景開始變化。天空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目標,而是充滿了變化霞光與色。他們看到未見過的景,巨大的風車,巨大的雲海。於是,他們決定徹底合為一體,進化成長。
就在這時他們底層的發現,機台上有一個標籤,上面寫著「IG同臉書可登入」。原來,這部機台是專門為魔豆肉芽子設計的,因為已經遺失了上古魔豆的基因,只能用剩餘的線索進行改造。
這是一種新的社團。於是,魔豆肉芽子們發芽了,某個部分的牙牙向天空探索正式成團。
他們同時想傑克大人的事,用一頭老牛換幾顆魔豆。然後冒險得到金雞金鵝金鴨金金。只要搶得時機,必能幸福。當他們終於攀上天空,卻發現那裡什麼也沒有,只有無盡的虛空和他們自己編織的網。
「這就是最後的魔豆人芽子,」他們喃喃自語,「這就是我們的網路。」
後面的仍然一直再往上擠,他們非要看到才肯相信。當然也有人大喊:「這裡的風景好美!」而風車、飛機、疾風和山礫又把他肉芽子削掉一部分又一部分。
「哈哈……」「是誰在笑?」「是誰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空中迴盪著笑聲。
「不要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