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響起的那刻，我看見她在走廊盡頭，故意慢了一步。那種感覺很熟悉——像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在這座校園的每個角落，悄悄生根。
陽光拉長了影子，風裡有種即將結束的預感。我收拾好課本，慢慢走出去，沒有戴耳機，手插在口袋裡，假裝漫不經心，其實每一步都是朝她走去。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停留的時間，比以往更長。「你不是說今天要去牙醫？」她問。
「取消了。」我淡淡答。
「為什麼？」
「有點不舒服。」我說，語氣平靜，像在講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舒服還不去看醫生？」她皺眉的樣子，讓我心裡一陣酸。她不知道，我不舒服的，不是牙齒。
「不是那種不舒服……只是最近睡不好。」我看向遠方，努力不讓眼神洩漏什麼。
她似乎想追問，但終究沒有。只是隨口問：「那你今天有午睡嗎？」
「沒有。」我笑了笑，「沒什麼。」
她低頭，小聲嘟囔：「你一直這樣，小心以後腦子壞掉。」
我聽見這句話，突然心口一緊，沒忍住問：「如果哪天我真的腦子壞掉了，你會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嗎？」
她愣了兩秒，回頭盯著我：「你怎麼講這種奇怪的話？」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哪天變了，你還會記得我現在的模樣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聲音輕得像風：「我會。」
那一瞬間，我努力把笑意撐在嘴角，卻覺得胸腔裡壓著一塊沉重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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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校門口，風突然變大，我下意識伸手幫她按住飛揚的髮絲。手指碰到她髮尾的那刻，我幾乎想把她抱進懷裡。
可是我不能。
有些事情，一旦說破，就再也回不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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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坐在房間，對著桌上的藥盒發呆。
醫生的話還在耳邊：「這段時間要盡量休息，定期回診。你不能再忽視症狀，否則情況會惡化。」
我盯著手機螢幕，對話框裡，她最後一條訊息是：「到家了嗎？」
我打了很多次「嗯」又刪掉。最後還是按下送出。
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我現在能做的，只是努力假裝一切還在正常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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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她拿著早餐走進我的教室時，我正靠著桌子，假裝在看窗外。
她走近時，我聞到一陣淡淡的洗髮精味，心跳無聲加快。
「你怎麼了？」她問。
「沒事啊。」我擠出一個笑，「只是有點累，要上課了，妳先回去吧。」
她沒再問，卻在轉身的時候，咬著下唇的樣子，我看得清楚。
那一刻，我恨自己。
恨自己沒辦法讓她完全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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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照常去了操場。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我看到她坐在籃球場邊，低著頭看手機，眼神很安靜，像是在想什麼。
我撿起一顆小石子，輕輕丟過去。
她抬頭，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她笑了。
「你怎麼會在這？」她問。
「想陪妳看夕陽。」我回答。
簡單的幾個字，其實壓著我所有沒說出口的話：想陪妳多看一次，再多一點時間。
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什麼都沒解釋，只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那瞬間，她顫了一下，卻沒有抽開。
天空的顏色慢慢暗了下來，風聲裡只有我們的呼吸。
有些話，我們都沒說出口，不是因為不重要，而是怕一旦說了，就連現在的寧靜都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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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秘密，不是不想告訴你，
而是我怕，一旦說了，
妳會流淚，而我沒力氣替妳擦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