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醫療札記|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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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去當天使的消息。雖然不意外,還是會難過。

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相遇,在居家換管的例行性訪視中。

病程六年的你,全身僅剩手指可以自由活動,腫瘤造成的壓迫及腫脹,要維持一個不會呼吸困難、不會麻木的姿勢都要調整許久。

儘管如此,你仍然可以看最喜愛的動畫,用所剩不多的力氣仔仔細細地告訴我們整個發病和治療的經過。經歷了那麼多,你和媽媽都好努力。無論多遠、多難,媽媽都還沒有放棄,但我看得出來你很辛苦。


媽媽說,你曾經在日本的飯店工作,因為愛上那裡冬天的雪、夏天的景,選擇離鄉過著自在愜意、充實的生活。你其實不想回台灣,可是病魔讓你不得不低頭。你選擇回來接受治療,從此在醫院病榻來來回回,思念著那裡的日子和美景。

當你和我聊到洞爺湖的美景,在那裡獨自打工生活的一切時,是那麼地神采飛揚。我可以想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朝著自己的理想,前往異國他鄉冒險。獨自學習日文,克服跨科系的工作,實現嚮往的生活。你的眼裡閃著光,你比我所知道的許多年輕人都要勇敢。

我很慶幸那一次的會面,我們沒有在換完管路就快速離去,而是坐在床榻前,跟你聊了許久。
也許是隱約覺得,能夠見面說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雖然是初相識,我仍然希望可以讓你知道,有人見證你的辛苦、你的努力、你的短暫又絢爛的人生。

媽媽的不捨與無奈令人心疼,為人父母者,我無法想像那有多痛。然而,你是有選擇的,你可以決定自己想要怎麼走,怎麼運用自己的人生,不只是為了媽媽而勉強撐著。

雖然最後還是沒辦法及早進到安寧的照顧,但是我想你和媽媽都做了自己認為最好的選擇和方式。

而我能做的就是在你最後一次住院時,盡可能幫忙避開會讓你更加辛苦的選擇。

謝謝你在這麼短的時間讓我了解到一種特殊的疾病狀況,讓我分享了你一點點的人生。感謝,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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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和醫療以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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