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作家羅曼・羅蘭曾說:「大多數人在二十或三十歲就死了,他們變成自己的影子,往後的生命只是不斷的一天天複製自己。」可悲與無奈感充斥著整段文字,我們的生命或許就在不斷重複的日子中消逝。
曾聽過生命要過得有意義,就必須要活得精彩,活出自我的價值,套個信息論的價值觀就是:「要求選擇權、多樣性、不確定性和自由度。我們不只想老老實實地活著,我們還想活出“信息”來」。
但是這真的是人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嗎?前一陣子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就是人活在世界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也許我們人類從來不應該問這種問題,我一開始認為應該只有達到涅槃的佛陀或是耶穌基督才有辦法回答,因此除了散步恍神時稍微思考一下,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讀到猶太心理學家“弗蘭克”(Viktor.E.Frank)的作品《活出意義來》,他從存在主義思想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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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營的故事
那這位弗蘭克心理學家是誰呢?他為什麼可以回答如此深奧的問題?弗蘭克在年輕的時候曾被納粹抓進去集中營,忍受種種非人道的待遇而終獲生還,在那裡他幾乎喪失了一切,每天看著周遭的人受傷、死去,但是他在那邊卻發現了跳脫痛苦的方法,他認為人與事件之間都有一道選擇的鴻溝,人可以自由的選擇怎麼去反應,沒有必要受制於環境,這就是《與成功有約,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裡面提到的「主動積極」習慣。
我們很難想像要如何能在集中營裡面還保有希望,根據弗蘭克所說,一但進去集中營,不唯頭髮、鬍鬚,連身上任何部位的毛也要剃個精光,到那個時候就會發現過往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除了這一身光禿禿的身子,的的確確是一無所有了,就連身上的毛髮也被剔除殆盡,僅餘光溜溜的身體。
他們的心智也由一開始的看到夥伴受到「遊行」懲罰的驚駭到最後看到難友蜷縮在泥地上忍受殘暴的棍擊也視若無睹。
他們的感覺已經遲鈍,即使目睹慘狀,也不會再把眼睛移開,難友曾看著一名12歲的男童因為光著腳在雪地勞動了幾個鐘頭,腳趾都凍壞了,值班醫生用鑷子把已經壞死且變成黑色的腳趾一個個摘掉。這幕在他眼裡絲毫不起噁心或是憐憫的情緒,長期的集中營生活讓他看慣了死亡和垂死掙扎,再也引不起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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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集中營式的生活,到底要如何保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管是過往所有成就、財富都已經不再重要,家人是死是活也無法知曉,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活著走出集中營的一天,甚至根本沒有人在等他回去,在那副麻痺心靈的身軀中,有什麼能讓他撐下去?
弗蘭克說:「愛,是人類一切渴望的終極」,一個孑然一身,別無餘物的人只要沈醉在思想心上人的思維裡,仍可以享受到無上的喜悅,即使只是倏忽的一瞬間。
在他思念親愛的妻子時,那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此時此刻他妻子是死是活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可以在事件與反應之中找到選擇的餘地,那是他生存的意義。
弗蘭克認為,就算在集中營的六年期間,他還不是最悲慘的,對他們來說,有哪些失去是無法挽回的嗎?只要活著,就可以重整旗鼓,東山再起的。就像尼采說的:「打不垮我的,將使我更形堅強。」,爾之經歷,無人能奪。
尋找生命的意義
「什麼是人生的意義?」這個質疑其實都是我們人把“積極創造某個有價值的東西”當作目標,但是人生的意義不僅於此,它包括了生存、死亡與痛苦。
一旦看透痛苦的奧秘,我們就不再以忽視、矯情的樂觀態度看待痛苦,反而把痛苦當作值得承擔的負荷。我們不再退縮,只因為,我們已經了解痛苦暗含成就的機運。正是這種機運讓德國詩人黎爾克(Rilke)說:「有待了結的痛苦,何其多也」。
弗蘭克認為我們應該從根本上改變我們對生命的態度,真正重要的是,不是我們對人生有何指望?而是人生對我們有何指望?我們不該繼續追問生命的意義,而應該認清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接受生命的追問,面對這個追問,我們不能以說話和沈思來回答,而該以正確的行動和作為來答覆。
生命不斷向我們提出挑戰,不斷提出困難要我們解決,因此生命意義問題應該要倒過來,我們必須要認清,「我」才是被詢問的人,我們必須完成生命不斷安排給每個人的使命。
如果有一個人問你「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那就像在問一個象棋大師,世界上最好的一步棋是什麼一樣,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最好的一步棋,因為每一局棋勢都不相同,端看你面臨的局勢如何。
人也是相同,每一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所以一個人不能去尋找抽象的生命意義,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特殊天職(vocation)或是使命,而此使命需要具體去實現的。
一言以敝之,每一個人都被生命詢問,而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回答;只有藉著「負責」來答覆生命。因此,意義治療學認為「能夠負責」(responsibleness)是人類存在最重要的本質。
生命的真諦,必須在世界找尋,而非在人身上或是內在精神中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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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存在,本質上是要自我超越(self-transcendence),而非自我實現(self actualization),如果以自我實現為目標的話,是永遠到達不了的彼岸,因為自我實現只是自我超越的副產品而已。
從弗蘭克的推論我們可以知道我們不應該獨自在房間裡靜靜思索著抽象的生命意義,而是應該找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認為重要的使命,並完成它,例如有人認為寫出一篇偉大的論文非常重要,有人認為成為一名頂尖會計師他就死而無憾或是有人認為陪伴家人、親友的時光非常重要,這些使命就是必須從外在世界找尋的生命意義。
面對生命的意義這個疑問,不要再問生命能為我們做些什麼,而要問我們能為生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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