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歲數,我以為我已經沒辦法理解暗戀是怎麼一回事。事實證明,人永遠有無限的可能,我現在不就是如此嗎?把所有的顧慮與心意埋藏在海底,深怕成為勒索或俘虜她在憂傷大地的繩索。
畢竟她是這麼想要泡在一片死海嘛。
「我們寫一本書好不好。」躺在床上的我突然開口問道。
「咦?」微妙的反應。
「我想寫一本從前面翻過來和從後面翻過去,看起來是兩種故事的書。」所以我繼續說著我的想法。
「開頭是一樣的句子,最後也是一樣的句子,寫著同樣的情節,但讀者讀起來是兩種故事,所以有一半勢必要由妳完成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反覆呼吸了幾次。
「這樣好嗎?」她略帶無辜與擔憂地看著我。
「沒什麼不好的。」我是多想為她多做一些事情啊。
「我是說......雖然我很想,但我沒把握我能做到。」她苦笑。
「妳太小看妳自己了。」轉身背對著她,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一點生氣。
空氣彷彿凝結著,瀰漫著一種森冷的尷尬,無奈的我甩甩頭,試圖繼續解釋著我的想法。
「我想把我們的悲傷和情感記錄下來,畢竟這世界少有這麼裸露坦白的文字不是嗎。」
「就算妳想死,我也希望世界用另一種形式看見妳。」
「從我的眼裡,和妳自己的心境裡,重新還妳一份完整的理解。」
單人床突然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像根針落入地面一樣的輕,她用很小幅度的動作躺在我身後,抱著枕頭,蜷曲著。
我回過頭望著她,隔著那塊該死的枕頭。
「謝了。」她的嘴角噙著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我好累。」然後那燦爛的眼睛緊跟著閉上了。
那是第一次我看著她沒有服藥就睡著,也是第一次看她睡得這麼香。
「晚安。」燈熄。
有什麼事都留到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