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來說,歷史是什麼呢?
也許你完全不感到興趣,覺得它與自己無關?
就是吵政治或法律的時候會出現的問題?
實際上,歷史比你以為得還要更加重要,而且已經在你幼時學習就開始影響了你,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
作者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解說:會對於歷史產生興趣,是從對自己產生興趣開始的。這在生物學是常見的現象:和其他生物一樣,人類有開始跟結束。而這中間過程就是屬於他們的故事。這,就是歷史。
那麼,我們這個時代還需要歷史嗎?或者說歷史可以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以個人來說,你的身體健康與否?這得調查你的醫療就診紀錄來查出食物、藥物或特定物質過敏等等。你的心理健康?某種不受歡迎的習慣反應、特殊的地方?這可能得追朔到家族遺傳病史,父母雙方都得要查。講白了一點,你今天早上拉肚子的原因,正是你昨天過去發生的歷史。過去,怎麼可能不重要呢?
讓你的好奇心再接著往周圍延伸,你住在哪裡?這裡有甚麼特色?為何如此規劃?有多少人住在這裡?他們是本國人還是外籍移民?原住民?為什麼人在這裡?這又會牽扯到地方土地史、族群史及公共建設等更接近敏感議題的範疇了。
作者麥克米蘭指出這一點:歷史型塑了人們的價值觀、他們的恐懼和渴望、以及愛恨情仇。理解了這一點,才能理解過去當下發生的,乃至於其他族群或國家的觀點。
不過,麥克米蘭也指出了一點,當少數族群藉由歷史要求主流族群道歉。過去的道歉似乎也可用來當作現在不用做事的藉口。二零零八年二月十三日,時任澳洲總理陸克文說出那段著名的話語:「我們為國會和政府曾提出的一些法律與政策,及其為我們澳洲同胞所造成的傷痛和損失致上歉意。」但是陸克文卻巧妙迴避了賠償金的問題,還有如今原住民失業、酗酒等問題。一位原住民領袖對此的看法是:「黑人獲得了道歉的話語,白人則把錢留了下來。」
對此看法是,麥克米蘭認為專注於過去而忽略現在會成為一種障眼法外,如果太過專注於過去,一來通常會沒有資源去處理現在所面臨的問題。二來則容易挑起弱勢族群的敵意:「別被愚弄了……他們仍想壓迫我們。」停留在過去甚至有可能忽略眼前的變化,有時只會缺乏資源處理當下問題狀況。
沒錯,歷史塑造了今日,就好像過去成就了現在這樣的自然因果律。就算人們藉著前所未有的科技、更有效率的均權體制/協作體系自認開啟了嶄新的一頁。實際上也受到過去的影響也不自知。
作者在此舉例:法國大革命之後,素以『革命之子』稱著的拿破崙取得政權,卻仿效波旁王朝建立宮廷。蘇聯最高領導史達林將恐怖伊凡、彼得大帝等帝俄時代的沙皇當成自己仰慕的前輩。中國共產黨雖然藐視過去東亞的傳統,卻仍選擇在象徵皇權的天安門舉行建國大典,同時住在北京城的中心。而且如同過去幾百年的皇帝一樣,毛澤東也選擇過起隱居的神祕生活。
除此之外,歷史似乎也是安慰著人們:時代總是在往前進。實際上並非如此。就如同卡爾.馬克思所云,「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的,也不是在自己選定的環境下創造,而是在被給予的現存環境中,在過去傳承下來的環境中創造歷史。」
當前社會對於歷史的態度發展分析下,歷史在當下逐漸成為一種娛樂的形式而非啟蒙的工具時,麥克米蘭認為我們濫用歷史的方式在於我們創造關於過去的謊言,以及我們創造僅僅展現單一視角的偏頗歷史。
不過,作者在本書後半段詳細舉證,許多不合理的種族國族主義,就是仰賴這些不斷重複的片段歷史,製造出一種不亞於宗教的狂熱來維繫共同體。
作者還進一步批判:歷史理應是一門追求真相的學問。闡述不佳的歷史對於真相的追尋有所缺失,這些缺失讓歷史只是成為一部好聽的故事,但卻遺漏了歷史本身複雜的面貌。一部缺乏細節的道德寓言充其量只能算是「撫慰人心的歷史」(nursery history),也可以說等同古代神話史詩的用途:有英雄人物、反派跟激勵人心的冒險情節。但是,絕非完整且正確的歷史真實。
知名的英國軍事歷史學家麥可.霍華(
Michael Howard)說過一句名言:「這種幻想(指的就是
nursery history)的破滅,是一個人成長並進入成人社會必經的過程,西方自由社會與極權主義國家(
無論極左極右或是封建專制主義)的不同就在於,前者的政府將公民視為能夠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後者則非。」
在二戰之後,西方國家們做了一個困難且重大決定:揭露這段歷史。換句話說,他們雇用了專業的歷史學家,並給予了他們無限的權力去使用那些相關文件。因此,同盟國這一戰勝方所犯下的錯誤、失敗或罪行得以不被掩蓋,而且盡可能還原這一段複雜糾結歷史的真實樣貌。
不過,歷史是屬於誰的呢?當然不是歷史學家。他們只是被訓練好如何問正確的問題、如何在不同的事件之間做出連結;以及如何收集和檢視證據。他們有獨立的知識系統,並對過去自己所鑽研的某些時期歷史事件有詳細深入了解。
但是,當他們所寫出的作品挑戰到根深柢固的歷史信念或迷思,就算是在相對開放自由的社會,引發的反應諸如:被控訴是虛無主義或是與『現實世界』有所脫節。
更加麻煩且危險的是,世界各地的國族主義者;尤其是第三世界獨裁者政權不斷嘗試重新詮釋、掌握歷史的話語權。白話一點就是「我/我們說得才是絕對真相!」類似這種概念的行動。
最後,作者補充關於有趣的一點:雖然集體記憶常常是基於某些歷史事實而出現的,但這非絕對。像是中國長年流傳的故事:過去上海租界的某公園大門,曾經掛著一塊牌子:「狗與華人不得進入。」雖然真相是這個公園是特別保留給外國人的(光是這個事實就足以造成汙辱),中國人認為真正的汙辱,是把他們與狗相提並論。但是唯一麻煩的是:我們找不到任何此標語存在的相關證據。
當1994年,年輕的中國歷史學者對此表示懷疑的時候,官方的反應只有憤怒,至於探究真相與否,似乎完全不在考量之內。
以上就是前三章的內容概要:歷史的狂熱、歷史提供的安慰、誰擁有歷史?剩下五章,容我之後再行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