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鬧鐘鈴響之前就醒了,早上 5點 51分,窗外霹靂啪啦的作響,大雨正下著。
少年喜歡這下雨的味道,有點傷心的味道卻又能濕潤自己被糟蹋的嗅覺。少年懶散的賴著床,心想「雨下那麼大,提早去也沒什麼意思。有點麻煩。」於是便又倒頭睡回籠覺。
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然後一個小時過去,這一個小時內鬧鐘想了四次,全部失去效果。或許這就是命運,在這樣的雨天只有時間的腳步可以叫醒少年。
七點,少年慵懶的準備今天的起床,在盥洗穿衣後迎接八月的最後一天。
「加油,今天就是最後一班了。Fight ! 」少年用很日式的英文為自己打氣後出門了。
今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早上七點多,出門時大雨已經停了或許是值得開心的,鞋子避免了一場水災。少年恍惚恍惚的搭上了捷運,亦如往常的有點緊張,亦如往常的捷運上的人有點多,亦如往常的步伐,亦如往常的轉車,亦如往常的放空,什麼也沒注意到,什麼也不想思考。或許是平時頻繁的胡思亂想所帶來的副作用,每日的早晨並沒有特別的期待。少年看著捷運車窗中的自己,看著那疲憊莫名的自己,感到有些厭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少年似乎活成了大人,「有點討厭。」
出了捷運站,這邊的雨還在下著、抑或剛開始下,但少年不會知道,少年只覺得不過是毛毛細雨,也就懶得拿傘了。就這樣路過平常在路邊搖擺身軀的可憐人、經過那些擠滿的機車、走過那些依舊翠綠的枝芽,然後緩緩的停在一顆算不上大的人行樹下,不高的身形剛好可以藏在樹下避雨。
看著剛轉換的紅燈,少年讀著秒。
「Hi~」
「ㄟ?」少年回頭見到有些時間不見的友人T 而感到意外,雖然說是同一方向,但也是蠻巧的。
「其實剛剛在捷運上就看到你了。你轉車的時候。」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沒有注意到。」這真的很巧。少年心想,是要多剛好才會搭上同一班車同一節車廂。
但稍微寒暄了一兩句,少年就陷入自己的沈默。少年發現一直以來似乎自己都不是很記得跟T 說話的內容,明明很用心的在聽對方講話、也都對答著,但事後往往像是失憶了一般,只記得一些片段,有時甚至連外貌都有些模糊。
「你大概都不大在意他人吧」「注意一下你生活的世界吧」「你,有點自私了吧」「你根本不了解別人吧」
少年忽然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些可能是他人對少年說的、有些可能是少年對自己說的,而如今也已經分不大清了。總之少年曾經覺得有過些許的改變,但現實是,大家可能不是這麼在意這件事情,有時只是拿來說說嘴而已,其實沒有人認真在意。最後便是現在這樣,少年可能還是依舊的老毛病,他是如此安慰著自己。
「話說」,少年打斷了剛剛的回憶,回到現實。
「剛剛T 是怎麼跟我搭話的啊?為什麼想不大起來呢?」少年不禁又在意了起來,疑惑地、自以為悄悄地偷偷看向T 。
T 只是拿著傘,看著前方,並沒有特別說些什麼,少年卻不禁恍了神,似乎T 的色彩、形象都悄悄的溜出了他的傻腦袋。他試圖著想記得些什麼,卻也都徒勞,只能自己略微尷尬的看回前方。紅燈正倒數著,沒有人說話,只是細雨紛紛的下。
癡癡的少年等著,但時間不會因此過的慢、細雨也不會因此下的大,現實中的人們大概還是很難瞭解彼此,所以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傘下,只是少年選擇獨自走在這細雨當中,等待。等待著不知名的何物、等待著期待、等待的自己的任性被滿足,或許這也是命運。
綠燈了,時間到了。
少年略感失望、卻又明白這樣的正常。今早的意外對少年來說,已經是許久沒有的心情,或許這樣就好了。在短暫的相遇、短暫的道別之後,少年繼續前進,情緒沉澱在心底,但情景又慢慢失焦而看得不清。至少先把今天的班做完吧,少年又掩上門對自己說道,「哀,看看這笨腦袋,哪天如果連自己都忘記了,誰來領我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