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遇到了什麼問題嗎,師傅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他們異口同聲的問我,我把事情的緣由仔細說了一遍,並告訴他們,現在唯有完成那個十年前的實驗,才有籌碼跟楊文明那群人談判。
李炫風話還沒聽到一半,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厚厚的手掌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普吉媽!弄走了我滿多地師傅的事我都還沒跟他算帳,現在又想再弄走黃焦師傅!我要去揍他,我才不管他是誰!」
我馬上叫著李炫風。
「先別著急,我也恨不得要揍他,但不是現在,現在還有要緊事要做,況且他這次可能失算了!這次不但要他求我們留下來,還要把你們兩位師傅找回來!」
「唉,師傅,你是有什麼辦法嗎?快告訴我,快告訴我!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只要不是上山,其餘的事情我都可以幫忙!」
李炫風的著急的樣子,一下就逗笑了在旁什麼話都沒說的黛安娜。
我其實也沒有多大把握,我只是說一些話穩定軍心,但如果按照我預想的計畫走,應該是萬無一失,雖然時機不太對,但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
我從櫃子裡拿出一份白色的文件,文件上,印有一座雪山的標誌,黛安娜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我在雪山計畫中帶出來的副本。
雪山計畫的主要策劃人,是司徒秀秀,當年和她在雪山實驗室多年的黛安娜,也非常了解這個計畫的內容,而內容則是關於當年在雪山的發現。
我還記得,當時我剛進川康生技沒多久,在這裡的項目研究員是實行師徒制,我的師傅便是歐陽龍,理所當然的他去那,我便成為他隨行的助手。而第一次出差的地點,便是南方大陸的冰原。
這塊大陸四面臨海,孤立在海洋之中,海洋成為了它最天然的柵欄,保護了內陸的環境不受外來生物影響,尤其是人類,不過那裡的嚴峻環境和酷寒的氣候本來就不適合人類居住。
我和歐陽龍,還有幾幾名研究員一同航行,他們都是跟隨歐陽龍多年的同事,論年資,我是裡面最菜的一個。在整個航行的日子中,我和其中一位研究員特別有默契,他膚色黝黑,精壯結實的肌肉總給人精力旺盛的感覺,大家都叫他羅米,雖然他一副娃娃臉,看起來年齡沒有比我大很多,但他老練的航船本領間接的透露出他在海上已經有了一些歲月。
「我認識歐陽龍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帶像你⋯那麼年輕的門徒出航。」
「哈哈,你直接說沒關係,不用在意,我確實很菜也沒錯。」
羅米算是對我比較客氣的,其他研究員有時候竊竊私語,也不知道是風太大,還是他們聲音本來就不小,偶爾一兩句難聽的話,我也習以為常,但當時的我絲毫不在意,資歷淺是一個既定事實,但每個人只會經歷一次,若干年後,我也一定會變成身經百戰的研究員。
羅米見我完全沒放在心上,便繼續和我閒談,我也趁機問了一些關於那雪山的事。
「我們還有幾天才到南方大陸?」
羅米抬頭看了一下星空,眼珠子轉個不停,接著說道。
「如果是走水路,大概再三天,就會看到陸地。」
當我想到還需要待在這個無聊的船上那麼多天,也絲毫不隱藏我的鬱悶情緒,長嘆了一口氣。
「師傅為何需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考察啊?那裡不就是一片冰原嗎!什麼都沒有,真不懂他在想什麼。」
「那裡表面上,確實是白茫茫的一片,連一棵樹都找不到。」
「表面上?」
羅米笑了笑,彷彿我找到了整句話的重點,他看了看四周無人,放低聲量對我輕聲說道。
「大概五年前,我們第一次到南方大陸,那次原本的任務,只是進行一個採樣檢測,順便進行一些低溫實驗,但在實驗過程中,我們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新元素,這個元素必須經過合成才能產生,自然界並沒有這種元素,所以當時就再派了另一組人到採樣現場仔再細檢查一次。」
「那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我們發現了一座地下城!一座⋯」
此刻其他研究員也從船艙中走出來,羅米便快速換了一個話題。
地下城的事,並沒有向川康生技匯報,為了讓堵住楊文明那群人的嘴巴,每次遠航,他們都必須偽造一些研究成果,自然這些研究都和南方大陸無關,換個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歐陽龍帶著研究員集體欺騙董事局,所以在船上的人,都是能夠相信的人,彼此都情誼深厚,但羅米和其他人的表現,讓我覺得他們彼此心裡也並非完全信任。
而我算是被動的,加入了激進派。
在船上數天,外面的風景都是一片汪洋,若不是雷達上的偵測器變化,我幾乎感覺不出方向和速度,封閉的船身只能透過圓形的玻璃窗戶往外看,如果沒有必要,窗戶都是緊閉的,以免外面的紫外線直接照射。
即便看似封閉的空間也無法阻擋從海上傳來的一股特殊氣味,越接近南方,氣味越是明顯。
日復日過去,某天在半睡半醒之間被一股寒意凍醒,那股如刺扎到肉裡似的的痛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我急忙在櫃子裡拿了先前準備好的防寒外套和裝備,還沒來得及穿好,房裡邊傳來召集的警報,我們已經到達南方大陸。
船身緩緩進入一個洞穴,洞穴應該不是天然的,相當筆直,隨著我們約深入洞穴,外面動物的聲音就約小,直到周遭漸入一片寧靜,馬達也停止了轉動。
我們陸陸續續從船艙中出來,而來迎接我們的,便是司徒秀秀,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新人入職那天,那次是我第二次見到她。
她從原來的短髮變成長髮,綁了個馬尾,烏黑亮麗,跟身上的白色外套對比起來十分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長期在氣溫較低的環境下工作,皮膚白裡透紅,感覺她的青春也一起被這裡冷凍保存起來,明明是同齡人的我,明顯顯得比她年長好幾歲。
我們下船的地方是一座石橋,暗灰色的石頭還看得出它的紋路,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這些看起來堅硬的石頭弄成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另一端的大門上,就印了個雪山的標誌。
眾人隨著隊伍走向大門,我和司徒秀秀走在後面,雖然彼此只有一面之緣,但聊起來十分投緣,而黛安娜,當時就站在司徒秀秀身後,我心裡又再次有了個想法,是不是徒弟都必須和自己有某種程度的相似才行。司徒秀秀和黛安娜兩人撇除種族不同以外,她們可說是大家公認的大美女。
大門後面,是一座無比寬廣的大堂,目測這個空間,要裝下一棟紅屋也沒問題,而且深度也是深的不可預測,起碼眼不到盡頭,只見遠處的人影已經縮成螞蟻般大小。
「你們這裡也太雄偉壯觀了!公司對你們真好啊!」
歐陽龍眼角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然後說到。
「這裡,並不是我們造的,而是我們發現的。」
我聽歐陽龍這番話一說,就知道這裡就是那個地下城,這裡比我想像中的大上許多,而且任誰都沒想到這工藝竟然不是現代科技造的,歐陽龍說,這地方完全沒有施工的痕跡。
在地下城的第一個晚上,我本以為可以安心的休息,突然房門響起,低沈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歐陽龍。
「黃焦,快起來!黃焦!」
從急促的敲門聲可以猜到,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我連忙拿了一件外套和帽子,就匆匆隨著歐陽龍趕去另外一個房間,路上歐陽龍還叫我別多問,待會就知道發生什麼事。
歐陽龍一邊放輕腳步,一邊左顧右盼,謹慎的樣子一反平常鎮定的神態,我緊跟在他的後方,這裏每條走道都長一樣,牆壁顏色也一樣,十足一個迷宮,歐陽龍嘴裡好像算著什麼,一直念念有詞,突然對我說道。
「好!到了。」
我看了一下四周,什麼都沒有啊,連一道門都沒有,就是三面牆,深藍色牆壁上有些不知名的圖案,但僅僅是個圖案,別的牆面也有,歐陽龍在牆面上找到一個圓形的圖案,只見他往圓心用力一壓,我們所站的地磚突然轉向,嚇了我一大跳。
這樣一轉就把我和歐陽龍轉到一個房間,司徒秀秀已經坐在那,看似等我我們很久。
「你還好吧,應該沒有被嚇到。」
司徒秀秀走了過來,搭著我的肩膀說道。
「我⋯我沒問題,很好⋯很好⋯」
歐陽龍轉身看了看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我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讚美我,但我想是因為我全程都保持安靜,事實上我是被嚇到說不出話,並非真的那麼膽大心細。
之所以要那麼小心,是因為他發現,剛剛跟我們隨行的其中一人,是楊文明派來的奸細,但他發現的太遲了,這一次,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到這裡,之後這裡很可能會被封鎖。
司徒秀秀拿起桌面上的文件,遞給了歐陽龍。
「這是上次挖掘隊伍發現的另外一個被完好保存的動物遺體,這動物已經死了數千年,除了一些脫水現象,其餘一切保存極其良好,於是我們便從這具動物遺體身上抽取些樣本,進行研究,在這些樣本中發現了一種新的蛋白質結構,它就是讓屍體保存至今的關鍵,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發現。」
歐陽龍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對方的奸細,只好帶我來,因為我剛剛加入,而且我們過去已有接觸,我絕對不會是楊文明的眼線。
於是,司徒秀秀和歐陽龍便把雪山計畫的發現和其他研究資料一併交給我保存至今。
就在我們離開雪山一週之後,司徒秀秀便以觸犯刑法為由被解雇,這明顯就是楊文明殺雞儆猴的把戲,他像是再次跟大家說,不管後台有多硬,只要一犯錯,他便能把對方除去,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