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8《乞丐囝仔》：回味小時候讀的乞丐故事，從長大後的視角再出發！

今天要跟大家介紹的這本《乞丐囝仔》可能很多人小時候都讀過，我自己也讀過，現在也會在某些圖書館看到它的身影。這本書講著乞丐很可憐、靠讀書奮發向上、最後娶個好老婆、有了圓滿的家庭，一般人應該對自己身邊的幸福到知足。這種模範內容的書籍看完之後覺得... 這的確是要給小朋友洗腦用的！(喂)

時代在變遷，那個年代可以套用的道理不見得搬到現在還全部適用，但它還是有值得去思索的地方。比起一本教化的書，我倒覺得更像看了一本第一人稱的小說。雖然對於他人的描述單一片面，但主角生活歷程立體而豐富，讀來可以感受到對於生活的磨難與失望，更感受到人性在艱困的環境下都仍希望活下去的堅忍不拔。

開頭就講了，作者有一個眼瞎的爸爸、智障的媽媽與弟弟、年幼的弟妹、相互依靠的姐姐。家裡的經濟是靠著爸爸、作者與作者姐姐三人去行乞賺得。除此之外，因為作者爸爸眼瞎加上脾氣暴躁，所以其餘雜務皆須靠作者與作者姊姊扛下來，包含照顧弟妹、煮飯、洗衣等雜務，也因此鍛鍊了比常人更懂事的脾性。

在傳統社會裡，孝順的觀念很重要，即便是現在也還是如此。從出生開始，作者身為手腳萬全的人，自然要幫父母打理事情。明明作者跟姊姊才是小孩子，卻要反過來照顧大人們及年幼或殘障的弟妹們，包含媽媽的月經、忍受爸爸的毒打、弟妹每天的哭鬧......行乞的勞頓更是雪上加霜，年紀小要背負這些事，怎麼看都令人難受。

作者也曾羨慕過弟弟可以不用煩惱這些，弟弟保持智障卻獲得關照而不用出去乞討。我想不管是哪個年代，每個人都會羨慕別人擁有而自己沒有的東西，人就是愛比較！但是回過頭來想想，身為好手好腳的人或許需要經歷磨難，但我們卻可以擁有選擇的自由，難道沒有比較好嗎？

書中有隱隱約約有提到生育問題，但當時書寫對象是學生，當年環境更遑論把這種事書寫進去了。書中說爸爸沒有節育的觀念，所以每隔幾年都會有新的弟妹呱呱墜地。爸爸有性需求，在食物、居住環境都難求的情況下，至少身邊還有個女人是自己的所有物，那也就只能用她來滿足自己了。然而誰要接住這留下來的孩子呢？恐怕也就是那些好手好腳但被社會價值壓著而無力的其他孩子們吧！

這應該是人類歷史中一直不變的法則，從遠古時代到殖民主義的盛行，能夠打贏就有控制別人的權利，資本主義將打架的籌碼從武力兌換成金錢，事情仍上演著。這種關係不僅常出現在國際上，也常出現在人際間。多數人都只敢打比自己還要弱小的人，因為太強的人打不贏，就這麼簡單。作者的爸爸算是個例子吧！對於別人的欺侮無法反擊，就只能打會乖乖聽自己話的小孩。

在乞丐遇強盜一篇中，面對流浪漢粗暴的攻擊，瞎子與孩子根本無力還手，身上的錢都被搶走。作者看到的是逆來順受、爸爸口中講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看到的卻是他的合理化行為，因為無法接受自己被搶的事實，所以寧願選擇說「我沒有很愛錢」，保著自己的尊嚴。「尊嚴」誰都需要，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殘疾還是健全，沒有人希望被當成沒用的人來看待。通篇讀下來，我覺得作者爸爸仍是自尊心強的人，即便眼瞎也不能丟棄尊嚴。如何好好保護別人的尊嚴與面子是溝通的重要關鍵。

恃強凌弱這件事人人都會，從小看學校的霸凌、出了社會後老闆的壓榨。我們身為局外人，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好好顧全別人的面子，這種體貼的方式就有如同理心，比同情更好，這是在商場上的交際，至於如何反攻或化解就需要花時間磨了！書中以父親行善、濟世救人為樂，而不以金錢為重的寫法，可說是顧全了父親最在意的尊嚴。我想這種體貼是難能可貴而值得學習的。

對於生活的無奈，我想每個時代的人都會有自己的課題，尤其在接觸社會還尚未找到出路的人，更會覺得壓迫吧！我想到不久前看了《無言的山丘》修復版的老電影，，內容講的是日治時期的九份，一堆淘金客去到九份，希望可以從中賺到錢，最後卻都被執政者賺走了。這種環境至少還有敵人可以仇恨，可是像作者這樣的乞丐一家呢？面對環境的不好，他們能怨誰？

答案其實也很簡單，因為現狀也改變不了，那就只能接受了，不然選擇死亡把痛苦留給別人是更好的選項嗎？我想面對這種問題，不管做出怎麼樣的選擇，我們也都不能說別人的是非吧！

書中是個靠讀書就能夠有所成就的年代，努力點有機會出頭天，所以全家人把希望賭在這上面了。還記得談及這件事時，因為家裡沒有錢，為了讓作者能夠上學繳學費，姐姐「自願」去娼妓寮。書中姐姐的犧牲這個篇章，讀來相當動容，尤其是爸爸對作者說：「不要哭了，難道你要我們全家一起餓死在這裡嗎？」對於姐姐付出的苦、作者承接的苦，只覺得滿滿惋惜。作者也曾經在姊姊去娼妓寮後試圖買農藥讓全家一起死，一了百了，但是一想到姐姐為了讓自己能夠讀書，把自己賣去娼妓寮，如果現在全家死了，姐姐不就白白受苦了？面對兩難，加上社會壓力，該要怎麼選擇呢？

在前面幾篇閱讀筆記中都曾提過，原生家庭對後來人格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在未來默默影響著我們的選擇，最常見的就是在未來複製一樣的待人模式。從小支撐著家裡的作者與作者姊姊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當個「照顧者」。

作者姐姐後來招贅了一位一樣是瞎了眼的乞丐作老公，善賭又愛打架，作者姐姐的生活除了要償清債務、賺錢打理家務以外，更忍受了他的毒打。作者成婚後，也是讓自己處於極度壓力的狀態，認為自己也應該為妻子、為家庭扛下「所有」責任。

我認為作者並非毫無怨尤，更不是聖人，但是他已經習慣性地遮蔽一些痛苦，那些事物對於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體會，我自己也一定無法感同身受。還記得作者在遇到妻子的時候，講著自己的過往，眼淚就簌簌地下墜，止不住地難過，那是多年來的難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道出口吧！小時候的自己讀這段就像書中一樣輕描淡寫就過去了，長大後再看卻是賺人熱淚的辛酸！

畢竟作為中小學讀物，書中最後還是得講些振奮人心的話。作者說：「如果你不腳踏實地的努力，那麼你所得到的也很快會再失去。」作者很痛苦，也曾想過放棄，但是到現在為止仍在人生的路途上努力著。回頭回憶起自己努力的初心，獻給在路上還在努力的我和你。

難易度：★☆☆☆☆
可讀價值：★★★☆☆
保存價值：★★☆☆☆
書名：《乞丐囝仔》
作者：賴東進
出版社：平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