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描述發作的那一天,描述死亡的念頭突然出現並且「不想再活著」是可能的,這些我都無法理解,我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一度想要活著。而每當我讀到這類敘述,我又會再度認為,和憂鬱一起長大,以及累積情緒直到有一天分水嶺式地變得憂鬱,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後者的人生觀和世界觀跟前者有著根本的差別。當他們在分享如何從憂鬱中康復或痊癒,我不認為這是不好的,我其實覺得很好,但我還是會感到某種惆悵。我現在還不知道這些惆悵是什麼。
我覺得憂鬱症紀實都描述得很平板,但是非關憂鬱的文學、影視、電玩等等,描述得很深刻,因為憂鬱症紀實把他當成病,是暫時的,但是劇情類文本裡的憂鬱是人生,是恆久的,憂鬱症紀實考慮的是如何脫離憂鬱的狀態或者脫離一些,劇情類文本考慮的是如何與憂鬱共存甚至相輔相成。也就是說,儘管強度很弱,但憂鬱症紀實還是把憂鬱當成敵人,而非友伴,即便他們說「憂鬱不是壞事」。並不是說劇情類文本都不把憂鬱當成敵人,但幾乎所有文本都不曾考慮不跟憂鬱廝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