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健身房快走,打開電視,無意間看見芭芭拉史翠珊搬演的電影。是場兒子陪伴的旅行,尋找母親過往戀戀不捨的愛情。當她見到舊情人的兒子,得知舊情人已經離世五年,於是轉而問那兒子:「你的父親是否曾經提到過去某段戀情?」兒子:「我父親不曾提及母親之外的女人。」
場景轉離,母子乘車離去,車上的CD音響吐出光碟是一段《中性》裡的文字,約莫是風霜雨露中,我的雙頰依舊有堅毅的線條。
道別的機場鏡頭聚焦這對母子,芭芭拉史翠珊對兒子說:「我原以為自己在對方的心中深具分量,其實微不足道。而這世界上若一排男子站我眼前,我將選擇你。」以及「命運皆有定數,每個形式的相遇都是有所安排,讓你領悟道理」。最後鏡頭高舉機場大廳,攝下芸芸眾生,彷彿訴說人海紅塵中每個人各有各的故事,各有自己的過不去與合該突破的盲點,人生是修羅場,端賴自我修練。
而電影所述正合我心,同溫層。只是浸溺俗世、浮浮沉沉,久了,便遺忘真諦,便深陷自縛中。
而我近日的自縛,便是昨天疫情喊警報,我思及人生無常,便一直想要緊抓當下與某人共處的時刻,於是我鼓起勇氣問他:下個月是我的生日,是否願意陪我度過?
我並不是害怕孤單,在咖啡店裡享受一個人的安穩與寧靜,有本書籍相伴都能讓我的精神昂揚起飛。我的邀約僅只是他明年若真調離,是否在這一年中能多點相處,珍惜遇合的時光,雖然我也擔憂太多回憶、太多眷戀,物是人非,將來獨自觀覽風景、耳目觸及之際,一定會興發感傷之情。
然而只見他調皮回答:我的出場費很貴。
我原喜歡與他鬥嘴,便回傳:只有我買得起。這類的話,這類的話似乎在言語上爭勝,在言語上搶灘友誼,但說不定他推搡著我,而我厚臉皮地佻達回應,只是一來一往間乃是場無意義的對話。
一兩小時後、他未已讀前,我收回訊息。今早一醒,想要求得寧靜,(每個人都有他的方式),我便先封鎖他。
而後傳訊給摯友:我認為我也該自我封閉了。
封閉是求得寧靜,而非高冷對待他人。是畫一方綠洲獻給自己,而抵制來襲的沙塵暴,雖則這風暴是海市,像蜃樓,全是自己想像的折射,但正是在沙漠中陽光過於熱切,使我踽行疲憊、口嘴乾渴才需要綠洲。
我轉進綠洲。計畫到書局買本想閱讀卻久久未下手的小說,想追隨作者的腳步到西藏行旅一番,而近日閱讀的時間驟減,過年前後疫情嚴峻時網購買的幾本磚塊般沉厚的書籍都尚未讀完,我曾責問自己如何虛度。
眼下疫情又來,打亂人們習慣的生活樣態,但想想過去一年來毛躁於病毒的沒完沒了,卻也感覺自己在環境變動、干擾之下,學習建立自身衛生習慣、學習獨處,學習面對焦慮、緊急狀況,而且關心起家人朋友。於是人們在面對這波疫病席捲時似乎又緊密的團結起來,如同我昨天也接到友誼的溫愛,要我留心染疫者足跡過的宮廟。
那麼我該要從綠洲回到窩穴。當北北基宜的首長進入宣布嚴格防疫時期,我感受賣場人潮、健身房的人潮銳減(去星巴克批閱作文是周一的事,人生真是無常),倘若執行到六月初,我也考慮先暫緩使用健身房,回到自己的小窩做久違的墊上運動。而此刻宅居閱讀,收復亡逸的、紛亂的己心正是時候,基石中流了,才不會起伏無定。
當然這是種自我的因應,前幾天和朋友聊起後疫情時代,但其實沒有所謂的「後」,而是我們仍處疫情中。但一切都會過去,發燒會退,冬季會散,凡事都在變動,病毒的生生滅滅從歷史的紀錄來看自有絕跡的一天,只是是何時?只是傷亡將多重、影響多深遠?這是人所恐慌的,對未知的懼怕,對無常的怯畏。
那麼,回到我與他,捫心問自己,信念是什麼?要他人都幸福。如果是這樣,那麼無論他要否與我過生日,只要他快樂就好。何況我是隨興的人,此路不通,我轉而自己安靜品味甜點與茶,也是種快意。且我已經想好買香水送給自己,嬌蘭的輪迴先做罷,我傾心香緹卡,也許六月底時再做最後決定,依當時的心情挑選所愛,我想這就是我。
昨晚寫寫停停又刪除,鬧到十二點多,書寫對我而言不見得時時刻刻都流暢,而究竟要如何上手,恐怕還得多磨練。這是逆水行舟了。幸好有些人也是如此著的。又是同文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