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也許我們憶起這段往事被記錄在歷史的一筆:「第一次全球規模的病毒應驗了全球化的時代可能造成的巨大影響,人類第一次集體面臨同一個挑戰。不論貧富、種族與性別,來自武漢的病毒在極短的時間內癱瘓了全球經濟和生活。無力抵抗的失落感與無知者淪陷的速度帶來了人類近代最深的一次反省...」。
一度死亡人數攀升到令人擔憂的程度,短短一陣子人們已經習慣活在限制中,一切似乎沒有太多的不便,甚至給予人們一個重新找尋靈感的契機,於是他們著手開始新的人生計畫。
如果不是如此重大到影響生計的環境因素,我們極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生命原來是可以暫停的。
居家防疫的時候,人們有各種措施因應,讓工作不用停擺:外賣讓居家生活多了方向;老師可以嘗試當主播主的樂趣;父母因為孩子在家一點也不會無聊的發瘋,至少他們不會因為沒有陪伴孩子的童年而悔恨一輩子;人人都成了小廚神,做菜和居家運動的影片突然點閱率激增;當孩子跟父母說未來要當Youtuber或做外賣時,他們再也不會用盡全力去阻止。
大部分的人沒有放棄繼續身為社會小齒輪的角色,少了冗長的會議、交通時間和無謂的社交反而效率變好了;沒有餐廳要去、新的景點要分享,網紅們開始發展更多元的觸角;每日營業的店家終於可以暫時休息,雖然叫苦連天,但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
沒有人懷疑網路帶來的正面效益,然而,一方面眾人生活如同按了暫停鍵:出門買菜、出外運動、開店營業、活動自由都沒有了,一方面他們早就發現只要活在網路的庇護傘護傘下,他們不需要太過恐懼,這造成了他們的網路成癮。
人類的科技救了人類自己:商場生意、金融買賣、軟體程式、設計工作...連教職也都因為網路而完全不用斷線。只要網路流通,人們的生活就不可能真正歸零,依舊面臨著排山倒海的資訊、不斷前進、充滿競爭力的社會(只是戰地轉移到了網路)。而網路那份疏離與異質感疏遠了人類之間的同理,變得更加嗜血和冷漠。
若人們不出門、不工作、甚至飯來還只需要伸手,他們幾乎將無賴視為一種資產。一旦一輩子堅信的工作信念被斷搖了,人的價值體系也面臨巨大挑戰。這一波疫情,人類體認到身在文明國家,他們不會輕易被病毒擊垮,卻可能被虛無擊垮。
失落的一代,他們什麼都不太缺,在網路世界投下大量時間,因為他們以為網路可以給他們答案。他們斷了與世界連結的同理心,變得膽小而裹足不前。疫情之後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何去何從,只是感覺有種巨大的黑暗盤旋在心中,卻不明白是為什麼。
每一個歷史事件都是必然促進未來發展的環節。現在看來的種種措施、數字、生死,在未來都將會被幾句話輕輕帶過。幾家歡樂幾家愁,經過這番反省一切回復到原來的軌道,也許不用很久,我們就會幾乎忘了這段愁雲慘霧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