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蕾最近推出了自己創作的新歌《下流社會》,靈感源自日本社會學家三浦展在2006年出版的同名作品,主要分析在全球化趨勢、加劇市場壟斷之下,導致M型社會的出現。貧富懸殊愈趨嚴重,在職貧窮變得普遍。青年人向上流動的機會大減,無可奈何地從事着低薪的工作,也因此形成現時的「躺平」風潮和低慾望社會。
陳蕾的歌詞尖銳地寫出位處「收成期」的上一代是如何看待年青人,以及灌輸他們成功三寶: 買樓結婚生仔,然後安份守己地掙取穩定薪金,維持社會的繁榮穩定。如果不遵守他們的遊戲規則、甘為被支配的廉價勞動力,就被冠上「懶惰廢青」的標籤。根據法國社會學家Bourdieu所說,這是一種「符號暴力」,當權者反覆灌輸這些教條,使人們依據這些內化了的意識。青年人不滿這種不公的制度,卻只能啞忍,轉而尋求生活中的「小確幸」,在無法扭轉的階級中偷生。
慾望低也可簡單的開心 / 恭喜不開香檳 / 啤酒都夠有快感 / 不需彰顯身份高等奢侈品 / 只想安躺家裡撫摸軟枕
電結他、鼓聲與琴音交織着躁動不安的旋律,配以陳蕾時而壓抑,時而低吟的唱腔,在壓力煲中翻滾,終於按捺不住地嘶叫。MV中穿插着幾組顏色對比鮮明的畫面: 不見天日的辦公室黑洞、象徵着表面的秩序與和諧的純白藝妓場景,以及鮮血迸發的暴力打鬥。MV以暴力美學的形式表達個體對社會體制的憤怒和控訴,讓觀眾重建在日常的高壓氣候中丟失了的主體性。殺人不見血的制度暴力與真刀真槍的暴力哪個更可怕? 在暴力美學中,它將道德判斷交還給觀眾去思考。
儘管這些充滿力量展現的時刻只存在於虛擬場景之中,再回到現實時,我們還是無能為力。但我們仍要竭盡全力,做頑強的烏蠅,遊走於體制之間。在此分享一篇關於一位韓國設計師的報導*,她因為厭倦職場文化,以及高壓低薪的環境,辭了職,轉行做清潔工。但她在業餘時仍會堅持畫畫的夢想。之後她畫的畫冊《我在做清潔工》一炮而紅,成名後她轉為兼職做清潔,其餘時間在工作室畫畫。只要夠頑強,不妥協於別人定義的成功,我們是可以努力走出自己的路。
圖片來源: 《下流社會》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