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海，最近的未來

大約貳零年以後，就常說自己愛山勝過海，主要的理由大概是對於海太多未知，對我而言尚難以親近，而山卻相對容易一些，每一次走近山，都能感受自己確切地在它裡面，在裡面感受霧雨、感受清冷的空氣，喘的時候以為那時候離神靈很近很近。

而對於海的印象總是遠的，在岸邊、在船上，曾經浮淺的時候，也因為太緊繃的心情，而沒有讓自己的全身心墜入。但同時仍因為它的神秘與不穩定，遠遠看著海的波時，也常是深深著迷，著迷那一大片不間斷的破碎，那沖刷憂鬱的浪聲，竟是一次又一次波碎掉的聲音。療癒我們自身不完整的，竟是一場那麼樣龐大的破碎嗎？

某天又莫名的不想結束，拒絕乖乖回家睡覺，卻也沒有想去的地方，毫無邏輯的指定：「我要去遠的地方。」心裡想著海，卻沒說出口。開著車的人也沒想法，就這樣在深夜的街上載著我亂晃。其實這樣安靜的空間和愛的人，播著我愛的歌，早已令我感到滿足。

更幸運的是，身為住在港邊的我們，晃20分鐘就看見海了，直到看見海我才終於想起，我曾在這片海邊宣稱，這是我最愛的海，因為它離岸和家都近，彷彿能在每一次渴望的時候叛逃，想念的時候回來。到海邊的時候，堤上還有一些夜釣的人，和幾組粉紅泡泡冒著。突然抬頭的時候，竟看見滿天的星。

其實我每天都會看見天上的星星，終於走出辦公大樓的時候、停紅燈的時候、走近陽台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先看天空，但每一次看見滿天的星，還是會驚呼，還是一次又一次著迷，大概就是因為它的遙遠和時差，讓人以為是注定，曾經那一秒的發光和熄滅，都是這一秒的命定。

年初五時，也曾到東部觀星，在山的漆黑裡面，看見光年外的光，也突然確信，這一刻是幸福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會這樣，在某個時刻，會覺得若人生是一場電影的話，現下這幕一定可以成為劇照。而在台東的漫天星河下，我久違的有這種感覺，恨不得能以第三人的角度，好好把那一瞬記錄下來。

有了這樣的體驗後，在星空下總是更細微的觀察自己的情緒，後來的好幾次，我發現我愛的大概不只是山海，而是星空。每一次在星下，都能重新相信未來。因為看見光的時候，表示光已經發射了，而我已經搖晃地站上當時的未來，即使是狹小危險的海堤邊，但身後有人、港邊有家，我還能感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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