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32歲生日的李赫宰突發奇想的決定要以自己幫自己慶生拉開一天的序幕。
週末,社區住戶大多晚起,還不到八點半就出門的李赫宰難得有時間閒晃。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經過一間咖啡店,窗台上的香水百合像是在向他招手,他朝店裡看了看,一張熟悉不過的臉龐出現在櫃臺後方,塵封多年的往事頓時湧上心頭,李赫宰摸著狂跳不已的左胸膛,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還是那張記憶中俊俏的臉龐,歲月似乎只在他的眼角多留了兩道痕跡。
「康熏哥。」
他鼓起勇氣叫出了多年難以啟齒的稱呼。
眼前的男人四處張望,店裡沒有別人,只有他跟李赫宰。
「你在叫我嗎?」
他指了指鼻間,手腕上藍色的星星刺青明顯。
「難道你改名了?」
「沒有。但我的名字不是你叫的什麼熏。」
面對李赫宰的一本正經,男人吞下已到嘴邊的髒話,耐著性子回應。
李赫宰心裡OS:是不想認我吧。
他笑了笑,找個位子坐下。
男人很快遞上杯水跟menu。
「決定好叫我。」
他退回櫃臺後方整理物品。
李赫宰環顧著店裡的裝潢,每隔兩個窗台就放著一盆香水百合,牆壁上掛著當紅歌手曺圭賢的照片,整間店以淡藍色為基調,點綴著些許圖騰般的圖案。
見李赫宰半天沒點餐,男人走上前詢問:「想好了嗎?」
李赫宰只是看著他。
「草莓牛奶如何?」
男人眼見menu攤在草莓牛奶那一頁,順勢推薦。
李赫宰心裡再度OS:這麼多年你還記得我最愛喝草莓牛奶,卻不承認自己是金康熏,也是啦,誰叫我當年傷你那麽深。
男人挑眉詢問,李赫宰點點頭,臉上的苦笑跟淚目引發男人的狐疑。
「這店是你的嗎?最近開的嗎?」
李赫宰清清喉嚨故作堅強。
「嗯,是我的,開一陣子了。」
咖啡店老闆邊製作飲品邊回答。
李赫宰望著他的天鵝頸跟貼在兩旁的銀色髮絲發呆,直到店門被推開,門角的風鈴碰撞出清脆的鈴聲,他才甘願收回不得體的望眼欲穿。
「喲,難得早起。」
咖啡店老闆向進來的人打招呼,李赫宰回頭,竟然是牆上那張照片裡的人。
「鐘雲哥,來罐啤酒吧。」
曺圭賢靠著櫃臺,語氣很明顯是在撒嬌。
「這裡是咖啡店為什麼有啤酒,吃早餐啦,不過我也只有厚片土司,哈哈」
「不管,我要喝酒助眠。」
曺圭賢拉住老闆的手,被一秒甩開。
「別鬧,有客人。」
面對打情罵俏的兩人,李赫宰了然於心,果然改名了,也好,忘了以前那些糟糕的事情吧,有人愛他就好。
喝完草莓牛奶,結帳時還是忍不住開口:「這些年過得好嗎?」
「從哪算起?」
咖啡店老闆拋出問題回答問題。
「就⋯那件事之後。」
滿臉愧疚的李赫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是發生過很多事,具體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而且我跟你又不認識,你管那麽多幹嘛?」
金鐘雲ㄧ擺臭臉,曺圭賢趕緊上前擋在兩人之間。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老闆那麼感興趣,但我必須告訴你,他名草有主了,你快走吧,免得他揍人。」
「康熏哥,你不認我沒關係,看你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再見。」
李赫宰轉身走出咖啡店,後面傳來一陣怒吼:「你他媽聽不懂我說的,我不叫什麼熏,我是金鐘雲。」
2.
曺圭賢應邀參加音樂節的演出,在後台準備裝造時,看到了金鐘雲的身影,他開心的飛奔向前,卻得到對方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鐘雲哥,別鬧了,想給我驚喜也不用演成這樣。」
「不好意思,我剛從國外回來,不太清楚國內的歌手,我認不出你是我的錯,但你亂叫我的名字也算失禮吧。」
眼前這人ㄧ本正經的解釋,曺圭賢抓抓頭皮心想,想玩是吧,老子陪你。
他退後一步,微微俯身:「那請問您是?」
「金康熏。服裝造型師。」
3.
「鐘雲哥,你猜我今天遇到誰?」
曺圭賢熟門熟路的點開密碼鎖,走進金鐘雲的家。
「送你企鵝玩偶的粉絲。」
還躺在床上的金鐘雲用著低沉沙啞的嗓音回應。
「那天天都遇到,不稀奇。」
曺圭賢脫下外套,換上拖鞋。
「那就是送你情書,想跟你交往的粉絲。」
「你又提,都跟你說只是歌迷跟藝人之間的情趣,你該不會還在吃醋吧?」
曺圭賢躺上床,抱著背對著他的愛人。
「哎西,沒洗澡不准上床啊。」
金鐘雲用手肘頂頂身後人。
「我有洗手。」
曺圭賢嬉皮笑臉的抱緊他。
「所以是遇到誰啦。」
還沒睡飽的金鐘雲放棄掙扎。
「上次那個一大早就到咖啡店把你誤認成別人的客人說的那個熏。」
「真有其人?跟我長得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樣。」
4.
「金鐘真,金鐘真?」
「哥,幹嘛ㄧ回來就大呼小叫的,等一下吵醒兩隻狗,就換你去遛狗。」
正在廚房整理食材的金鐘真抗議著。
「欸,之前在整理老家照片的時候,你不是說有張我的照片很奇怪嗎?」
「嗯,你穿了一件我從來沒看過的衣服,還有另一張照片,我不是說在溜滑梯後面還有一個你嗎,結果大人們都說那是倒影。」
「對對對,我拿去問阿姨。」
金鐘雲抽出兩張照片,平時形影不離的手機都忘了拿就衝了出去。
他按了電梯卻沒耐心等候,轉身往樓梯間跑去,住在同一棟高三層樓的阿姨打開門看到氣喘吁吁的金鐘雲,嚇得將他拉進屋裡。
「鐘雲怎麼了?恐慌症又犯了嗎?阿姨在,沒事啊,弟弟呢?弟弟去咖啡店了是嗎?」
「沒事,我只是爬樓梯上來有點喘。恐慌症我不是好幾年沒犯了嗎?阿姨,別太擔心。」
金鐘雲喝了口水,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照片。
「阿姨,他是誰?」
他指著照片裡長得跟自己一樣的人。
「又開這種玩笑。不就是你?」
阿姨皺著眉頭哼了一聲。
「不是,妳仔細看看,照片裡有兩個人,從滑梯上溜下來的是我,還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站在後面。」
金鐘雲指著照片中的人,阿姨眼神閃爍。
「他是不是金康熏?」
此話一出,阿姨努力克制著全身的顫抖,隨即起身往房間走去。
「阿姨,跟我說吧,他是誰?」
阿姨從房間裡拿出一本相簿,那是金鐘雲年幼時的照片。
照片裡,父母的笑容依然那麽慈祥,金鐘雲忍不住用手指撫摸著媽媽的臉頰。
翻了幾頁,他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被爸爸一手一個抱著。
「所以我有個雙胞胎兄弟?」
連續翻了幾頁,金康熏的成長軌跡一一自相片中顯現。
「那為什麼他不跟我們生活?」
「因為那場車禍。」
金家在金鐘雲四歲的時候舉家搬遷到首爾,隔月為了慶祝喬遷之喜,家族成員相約出遊,回程時不幸被一台大卡車攔腰撞上,被拋出車外的雙胞胎只找回了金鐘雲。
「所以我跟鐘真都沒有幻覺,那真的是活生生的另一個人。」
他掐著紀錄著溜滑梯的那張照片。
5.
「真的要我去找他?」
曺圭賢猶豫。
「幹嘛這樣?」
金鐘雲歪頭看他。
「因為那天我把他當成你,以為你在跟我玩角色扮演,所以音樂會結束後,我熊抱他被他揍了,他還告訴經紀公司,以後絕對不會接我的裝造也絕對不參與跟我有關的活動。」
「那後來怎麼發現那不是我?」
知道自己愛人撸起來就撸到底的金鐘雲啼笑皆非。
「我嚇到啊,趕快衝到花店買了一束孤挺花謝罪,結果他說他喜歡百合,我才知道那真的不是你。」
金鐘雲忍不住大笑:「那天那個客人是不是以為咖啡店裡放的是百合,所以才會ㄧ大早給我踏進來。」
「哥,香水百合跟孤挺花一般人是分不出來的。」
曺圭賢一臉無辜。
「可是你就分得出來啊。」
清楚知道自家男友想討拍拍,金鐘雲抱住他,親了他臉頰。
6.
李赫宰忍不住又來到金鐘雲的咖啡店,今天顧店的是金鐘真,他有點失落的點了一杯香草拿鐵。
一直坐到晚餐時間,加點了義大利麵,繼續坐到咖啡店打烊。
「你是不是在等我哥?」
金鐘真收拾桌子時提問。
「呃,那個⋯」
「我哥已經不當藝人很久了,你們這些粉絲不要太期待。」
「啊,不是這樣的?不過你哥曾經是藝人嗎?」
「原來不是粉絲啊,那是覬覦我哥美貌的路人嗎?那更不用想了,我哥不是誰都可以的。」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
李赫宰不知道該說是舊情難忘還是餘情未了,亦或是說出內心深處想重新開始的想法,這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在金鐘真眼裡似乎習以為常。
「這位先生,我勸你不要對我哥心存幻想,他很難親近的,而且性格不好,動不動就爆氣,一言不合就上手,他就是個暴力人士啊。」
「可是我看他對曺圭賢很好。」
「因為那是曺圭賢啊。」
7.
金康熏跟著金鐘雲一起踏進咖啡店,金鐘真驚訝的鬆了手,咖啡杯硬生生滑落。
「哎西,那我從英國帶回來的,搞什麼啦?」
金鐘雲上前敲了金鐘真的頭,金鐘真唉呀一聲抱頭鼠竄,金康熏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讓您看笑話了。您請坐。」
接著進門的曺圭賢彎腰致歉,拉開椅子,伸手示意。
「曺圭賢,你再裝啊。」
金鐘雲走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吃醋啦?」
曺圭賢挨在他耳邊小聲說話。
「你找死是吧?」
金鐘雲握拳作勢打人。
「嗯嗯,你們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金康熏清咳幾聲。
「啊,那個,我的朋友想跟你見面。」
收拾好殘局的金鐘真端了三杯咖啡過來。
「我不喝咖啡。」
曺圭賢立馬擺手。
「我知道,所以自己去拿啤酒。」
金鐘真翻了個白眼。
門口的風鈴響起,眾人的目光全都停在進門的李赫宰身上,而他的眼神只鎖定在金康熏身上。
「對不起,我有事要先走。」
金康熏猛然起身,臉部肌肉微微抽蓄,金鐘雲ㄧ秒心疼的站起來摟住他。
「過去的事必須讓它過去,我陪你。」
他用著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氣音在金康熏耳邊說著。
李赫宰開始敘述25歲那年,婚禮現場,不知道是誰把生活日常的剪輯影片插入了一段成人電影。劇中人物無論是誰看了都認為是金康熏,連身為新郎的李赫宰也不例外,無論金康熏怎麼解釋都無法挽回,甚至因爲當事人並無慚悔的神情,被李家的親戚批評的一文不值。
「我沒有做的事,為什麼要覺得愧疚?」
金康熏到現在還是一樣的反應。
「但是那時候你說想往演藝圈發展,還接了一部戲。」
李赫宰低著頭說。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戲沒接成,我考慮轉幕後?」
「我以為你騙我。」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事後我拿影片去檢驗,希望是後製的,很不幸,結果是原片,那張臉誰看都是你啊,換成是你看到我去拍那種片,又在親朋好友面前播放,你能接受嗎?」
李赫宰的語氣略顯激動。
「赫宰啊,當年我就回答你,如果是你,我不介意,可是你根本就聽不進去。」
金康熏不屑的嗤了一聲。
「請問是什麼影片?」
曺圭賢舉手打斷即將發展成的劍拔弩張。
「就這個。」
金康熏點開手機。
「居然還留著,該是多恨啊。」
金鐘真瞄了一眼金鐘雲。
視頻裡的鏡頭只對著長得像金康熏的人,他的表情跟呻吟聲不論是誰看了都知道在幹嘛,視頻的最後,那人說了句,我還想要,鏡頭往下帶到那人裸露的胸膛,影片結束。
「就這樣?」
曺圭賢率先發聲。
「不然還想怎樣?」
金鐘雲巴了他的頭。
「那個,康熏哥,我必須老實告訴你,那是我哥。」
金鐘真回答了兩個當事人的疑問。
「所以是你的視頻毀了我們的婚禮?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李赫宰握拳質問金鐘雲,金康熏再度起身。
「喔喔喔,你先坐下。首先不是鐘雲破壞你們的婚禮,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影片會到你們手上,再來我要說,這只是試鏡,誰知道哪個沒水準的工作人員把影片流出去。」
曺圭賢把金康熏壓回座位。
「他拍這種影片你同意?」
李赫宰驚訝的看向曺圭賢。
「我的事為什麼要他同意?」
金鐘雲瞇著眼睛看向李赫宰。
「我的鐘雲只要不犯法,想做什麼都可以。」
曺圭賢含情脈脈的看向金鐘雲。
「那劈腿算不算犯法?」
金康熏看向曺圭賢。
「他劈腿?」
其他三雙眼睛全都瞪著一臉無辜的金鐘雲。
「我只是假設。」
金康熏接著說。
8.
多了一個兄弟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因為雙胞胎雖然長像相似,個性卻截然不同。
金鐘雲敏感、易暴怒,對於感情就像是孤挺花的花語:
孤獨又驕傲地等著你一親芳澤,趁滿開時留下美麗的回憶。
跟曺圭賢幾次的分分合合,搞得夾在中間當和事佬的金鐘真心力交瘁。
金康熏溫和、脾氣好,對於感情卻像香水百合的花語:
女王氣息,只認同偉大純潔又無私的愛。
李赫宰當年的背叛就是死罪一條,偏偏眾人都看出金康熏對李赫宰的一往情深,大家也覺得既然誤會解開了,兩個相愛的人怎麼可以不在一起,金鐘真為了親哥的終生幸福,努力撮合,無奈金康熏不領情。
「就不要管他們。」
曺圭賢回應著廚房裡的金鐘真,身體挨著金鐘雲撒嬌。
「可是他們這樣很可惜。」
金鐘真將三個便當盒放進提袋。
「誰叫李赫宰那麽白目,竟然不相信我金家的人。」
金鐘雲幫腔。
「所以你還在幫李赫宰做便當?」
曺圭賢打開其中一個,抓出一塊飯捲。
「欸,別偷吃,廚房還有。」
金鐘真拎著提袋到門口,電鈴剛好響起。
「李赫宰,死心吧,康熏不會原諒你的。」
金鐘雲大聲說著。
「鐘雲哥,謝謝你的鼓勵。」
李赫宰接過提袋快速離去。
「哥,你不要這樣,赫宰會傷心。」
「金鐘真,你怎麼胳臂往外彎?」
「要是有一天你跟圭賢變成這樣,也不希望康熏哥這樣落井下石吧。」
「嘿,詛咒我們幹嘛?我很久沒打你了,想念我的拳頭嗎?」
金鐘雲捶了一下弟弟的手臂,曺圭賢也趁機補了一拳,金鐘真回擊,三個人打成一團。
9.
金康熏在金鐘雲的婚禮上原諒了李赫宰,原因是李赫宰藉著婚禮的祝賀詞當眾向他道歉並再次向他求婚。
雖然因爲這種反客為主的行為被盛怒的金鐘雲暴打到住院三天,李赫宰卻覺得幸福到極點。
「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ㄧ直站在李赫宰這邊的金鐘真開心的問。
「越快越好,但實際的進度還是由你康熏哥決定。」
李赫宰望著桌上的香水百合傻笑。
「花都分不清楚,還盯著笑。」
「我又認錯了嗎?這葉子比較細長,而且長在莖上,是百合沒錯啊。」
「是百合沒錯,只是第一次你到我家咖啡店錯把孤挺花看成百合這件事,不斷被曺圭賢拿來說嘴。」
「他說啥?」
曺圭賢:「愛人喜歡的花都分不清,還說什麼多愛。」
金鐘雲:「人家可是7年都念念不忘。」
曺圭賢:「那是7年之癢啦,不真實。」
金鐘雲:「7年之癢不是這樣用的吧。」
曺圭賢:「總之,那隻猴子絕對沒有我愛你的多。」
金鐘雲:「因為他愛的是金康熏。」
10.
站在台上等著愛人走來,李赫宰激動的直落淚,金康熏卻憂心忡忡的不斷盯著大螢幕上播放的照片。
一旁牽著他手的金鐘雲低聲說著:「鐘真操控的,你放心。」
「可是不應該是長輩牽我嗎?」
金康熏不解。
「我們是雙胞胎啊,何必計較那幾秒。」
「不是幾秒吧,是2分鐘。」
「唉,長得ㄧ樣,說不定醫生都搞不清順序。」
「金鐘雲,我早你2分鐘,所以我是你哥。」
「哎西,你非要在婚禮上吵這個問題嗎?不管誰是哥哥,我都會是你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