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並肩走著,微風輕吹她的頭髮,長明秀麗的臉龐時隱時現,她一邊走一邊和嚴長律討論還要買點什麼、有沒有缺什麼,就只是這樣笑著說話,她欣喜又期待的表情看起來那麼光彩奪目,長律眼神一直追隨著她,暗暗想把她樣貌所有細節記在腦中。
「怎麼啦,我臉上有東西?」長明也察覺到了他時不時的就在看著自己,卻是往其它地方想了,自己出門前已考慮一番,還有哪裡不妥嗎?
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是去年昏倒時穿著的衣服,也就是還在宋家時的穿著,比現在住在李家更習慣穿的粗布衣精細上很多。她出門前仔細想過,要是直接就這麼去了,嚴長律肯定一見面就生疑,她究竟是飛升回天上做神仙,還是被抓去深山當苦力,但她可不想浪費法術變一套衣服出來,也沒錢去買!
「妳好像,是曬黑了些?」嚴長律不想說出自己心思,想把她容貌好好記住什麼的,只好順著她的話隨意問道。
「欸?」長明聞言伸手摸了摸自己臉,失算!還是逃不過被懷疑到底是去哪裡做了什麼嗎!
「看起來很有元氣,我很喜歡。」在長明打算要開始胡說八道前,嚴長律自然的接了一句讚美,這意想不到的話讓長明腦袋一空,一時竟忘了自己原本試圖辯解的話。
嚴長律看著愣住的長明,輕笑出聲。
他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但他無意讓她察覺自己起疑,不希望她做更多行動掩飾,此刻看著她也不是因為想追問這一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時光如此的有限,他想盡可能的表達自己的心意。
「你今天……是不是和平常不太一樣?」長明看著嚴長律,眼神帶著探究。
「有嗎?」
「絕對有。」否則為什麼她的心臟一直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東西買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嚴長律沒有具體回答,邁開了步伐帶路往他家走去。
以往嚴長律住在軍營的宿舍通舖,和所有人擠在一起,這一年因為他有功又升了幾階,於是在豐城有了自己的宅子,本來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但領著她回去踏入院門的一瞬間,心裡突然滿溢著幸福。
想都沒有想過,能有機會和她一起在這裡洗衣煮飯,過日常生活。
進門後一入眼是個小庭院,前面是客廳,左邊有一排房間,廚房在左廂盡頭,而院子的角落還種著一棵樹,一切看起來很簡潔,物品不多放置有序,就像嚴長律一貫給人的印象。
「我先把東西拿去廚房放下,再砍點柴,妳隨意走走看看吧。」
「這房子很棒吶。」長明很快的在庭院轉了一圈,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陽光正好屋子每個房間都能照到,也修繕維持的不錯ーー不像李家,他們過的清苦屋子壞了什麼東西,總是自己先試著修修補補,勉強能用就好。
「妳喜歡嗎?」嚴長律很開心,他已經放好食材,拎著一捆木柴出來準備砍柴。
「嗯!」長明看完以後,走到嚴長律身邊,開始打量他砍柴架勢,不是她在說,這個可真真切切是她擅長的阿。
啪!嚴長律揮動了斧頭,木柴瞬間裂開成兩半。
「還是我來?」長明看了看劈開的木柴,不甚滿意,忍不住道。
嚴長律頓覺晴天霹靂,他沒有想過人生有一天,竟然在劈柴這事上被女子嫌棄了!
「妳可不許使詐。」嚴長律交出了斧頭還不忘說兩句。
「就劈個柴,用得著我使詐嗎!」長明大笑,況且她現在可是十分愛惜羽毛的,用法術劈柴也太浪費了。
長明接過斧頭後,三兩下俐落的把木柴劈成薄片,真好適合煮飯,長律看了也只能自嘆不如,看了幾下後,他自願認輸去井邊提水了。「木柴交給妳,我先去打水吧。」
「長律呀,我費了這麼多力氣幫你劈柴,我可要吃上三大碗飯!」長明朝著他背影大喊。
「那有什麼問題,十碗也行。」
「那就十碗!」長明立刻開心的應下,看來回去能省點銀錢下來了,但隨後又有些不安的問:「你掙的多不多呀,會不會被我吃垮了?」
「除了寄回家的銀子,我每個月會留一兩銀子在身邊,也不知道這樣算多不多?」長律沒有對她要吃十碗飯驚訝,如實的報上家底。
「夠我吃十碗飯了!」長明喊道,和自己一個月存下二百文錢相比,長律是個有錢人呢。
這一天對嚴長律來說像夢一樣美好,不,就算做夢他也不敢想會發生這樣的好事。他們一起買菜、做飯、吃飯,飯後又一起收拾,趁著天還沒有全暗下來,隨意的在附近走走,像尋常夫妻那樣過日子。
「天黑你該休息了,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妳還會來嗎?」
「當然,我抽空就來。」其實是存錢。
「是不是又要等上一年。」長律聲音有些沉悶。
「別苦著臉啦,之前那是特殊情況,我一定隔三差五的就來看你好嗎。」長明一邊保證、一邊又心想到奇怪長律是這麼黏人的嗎?
嚴長律恢復了正常的表情,他也不想讓她留下自己苦喪著臉的印象,仔細的又看了看她,然後提出一個請求。「妳能把頭上的木簪子留給我嗎?」
長明伸手去頭上摸了摸,毫不猶豫的就把簪子抽了出來,黑髮瞬間散落如瀑,她沒在意,很率性的把簪子遞給嚴長律:「給。」
嚴長律緩緩伸手接過,此情此景他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兩人的手指輕輕觸碰短暫一瞬,長明卻在那片刻心跳陡升,感覺自己的心慌意亂,手上的簪子不再是簪子,彷彿是燙人的鐵塊讓指間發熱。
忽然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給別人簪子是不是、會不會有那麼一點……曖昧?
結合整天下來的相處,長律若有似無的暗示,她的臉頰悄然變得通紅,來不及想清一切也不知怎麼問出口,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我走啦。」話音未落,人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