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每幾個月都會收到拒絕信件。即使我自詡心臟的強硬度已經是鋼鐵等級的人,眼看著即將要三十歲了,卻還是渾渾噩噩。在2014年末的時候,我思考著:先去德國走一圈看看。如果這個國家真的這麼好,那就繼續申請下去,如果不行,我也走到停損點了,該放手就放手。
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我著手寫了不少e-mail給不同的教授們,只希望換來一些面試機會。我也真的收到了三個不正式的面試機會。2015年的三月,我踏上了德國的土地,三個面試分別是圖賓根,紐倫堡,萊比錫。
三場面試,可以說是完敗。每面試完一場,都是回到旅館默默地盯著窗外,想著自己到底又搞砸了什麼點。整體來說,我粗略的歸納兩點:
第一,我當時是一個在台灣工作的研究助理,我參與研究的計畫可以總結一個字就是“雜”!所以,我雖然生物資訊的能力是很不錯的,但會讓人質疑我的研究能力。比如說,我涉獵了不少疾病的相關研究,但每一個疾病都是一兩篇的文章,還不是第一作者。這樣的貢獻是無法突顯我在一個研究裡佔有的比重。
第二,我當時特別的想要跨到別的領域去,所以選擇面試的教授所專精的主題與我當時正在做的領域差別頗大。同樣是基因體的研究,醫學跟藥學或許差距不大,但藥學跟基因體考古學那就差異頗大了吧!而當時的我不懂得如何將自己擅長的地方與他們的研究所需的技能做連結,就造成面試時我的能力看似很不錯,但教授們可能真的想不到收了我之後還要思考:這個人來當博士生可以做什麼?
這兩點雖然致命,但其實在後來的學習旅途當中,我發現人脈可以稍微彌補這兩個致命點。我這個申請者對一個教授來說是陌生人,如果是靠一次面試就讓教授卸下心防馬上說yes,那我大概是一個十分出色的申請者,不然我的推薦者裡面有教授認識或至少聽過的人才會是加分的。但當時的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就像一個被瓊瑤筆下女主角附身的人,一昧的想著,為什麼不跟我說yes?我哪裡不夠好?為什麼只是告訴我可以“嘗試”遞個申請函到你們實驗室而已?
這樣一趟巡迴之旅下來,我本來安排最後一個禮拜在柏林可以好好的感受一下異國風情。但實際上是,這一趟累積下來的沮喪讓我在Arbnb裏徹底崩潰。一整個星期,除了在Arbnb附近遊蕩買中餐晚餐以外,我關在房間裡不斷的反省自己。過去的那兩年我覺得自己做了很多努力,但其實是往錯誤的方向努力過頭了。
柏林的那一個星期,我也不再欺騙自己說什麼“要是我不喜歡這裡我就不申請了啊”的這種鬼話了。我的人格特質就是一個享受征服所帶來的愉悅的那種人。博士班在當時的我眼裡就是一個大山峰,它很難去攀登,而且攀登上之後可能也沒有什麼鳥用,可是!我、就、是、要、征、服、它!
這一趟也讓我愛上了圖賓根這個城市。它是一個很寧靜的城市,在地人會說它是一個很適合哲學家生活的地方。在台北工作的那幾年,外界的刺激很多,我雖然很享受台北的便利與五光十色,但圖賓根讓我感受到心靈上的寧靜。圖賓根的內卡河好漂亮,可以坐在河堤一個下午都不會看膩。市中心是在一個山坡上,有一個很漂亮的市政廳可以欣賞。周邊的住宅區有不少都是在山坡上,跟自然很靠近,很多林地可以走動。我想要好好的在這裡生活讓我內心平靜下來。我應該怎麼做才可以回來這個城市呢?
突然靈光一閃,如果我申請不上博士班的話,不如就砍掉重練,再讀一次碩班吧!在碩班讀書期間,我可以在德國繼續申請博士班啊!工作可以騎驢找馬,難道讀書不可以嗎?
回到台灣之後,我立刻告知實驗室主持人我會在五月份辭職。辭職的時候,我心裡是很慌張的,因為我從2011年碩士班畢業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工作到2015年,就連在德國我也是有乖乖的一邊面試一邊遠端工作的啊!越是焦慮,我越是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在找尋合適的碩士班上。一個月內,我寄出了三份申請碩士班的申請表。這一次,我沒有等很久,我收到了兩個碩士班的入學許可,其中一個就是圖賓根大學的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的碩士班!
就這樣,我滿心歡喜地收拾行李,準備申請簽證,然後開啟了一個很奇幻的旅程,原本想著騎驢找馬找博士班,沒想到這個學程如此有趣!打工的實驗室也非常的歡樂還能夠生活開銷無虞,我就默默的把這個碩班給讀完了。也在碩班的第二年經由當時打工的實驗室,認識了我後來的指導教授。
(未完待續:下一篇補上當初申請碩士班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