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經把生活過得很彆扭。
也許是過於規訓和責罰的結果,小時候的我總不敢在外頭上大號。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往廁所衝,在那頭解放自己。這養成了日後我竟然在廁所覺得自由,其他的地方都覺得自己好赤裸。
然後你還記得小時候很流行有一套很難笑的的腦筋急轉彎嗎。印象很深刻,裡頭有一個問題是這樣問的,「什麼東西最可怕、最臭,又最好吃?」
答案是,「鬼躲在廁所裡偷吃蘋果。」
那裏頭3600題的冷笑話問答我全都忘了,就是這個全無邏輯的笑話記到現在,偏執地在腦海搆不到的某個角落生了根,有時發癢。
鬼怎麼可能躲在廁所裡偷吃蘋果?(那他吃的應該是什麼,最好不要問),原來小時候的我就這麼愛上文學的隱喻了,總熱切地把自己帶入故事的主角,感同身受那種無人聞問的孤獨滋味。
瞧,我不就是那個鬼嗎,躲在廁所裡偷吃蘋果。廁所就是我的居心地,一個人在方吋之間就能開eat, pray, love的飯禱愛生活。
當然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在那裏偷吃蘋果。那樣的隱喻你永遠要清楚有很多現成的投射物。諸如其實我不吃蘋果,但我會在那裡一本詩,或在廁所吊掛一台無印良品CD播放機。音質當然很爛沒錯,但我在廁所從來需要不是音質,我需要的是一個得以逃開現實世界的一個被借來的壓縮空間。在那裏我很安全,只要輕輕一拉,有成千上萬的樂音,保護我,容納我,慰藉我。
我知道這樣不好,我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彆扭,但有時候我的真想逃開自己。
而有時我又拚了命想和自己和好。
所以我跑到廁所裡,展開自己一個人的時光微旅行。
不要著急,其實我還可以。如果在外頭你聽到馬勒交響曲,也不要慌張。我只是需要向時間再多爭取一點時間,修護自己。在這個過於喧囂的寂寞空間裡,我得以用自己覺得舒服的方式,認養了自己。
我一會就來。
在開門之前,沒有事物可以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