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其人,真的嗎?
前陣子怎麼也找不到以前的書法用具,只好買新的。老闆拿了幾隻筆給我試寫,看了幾眼,她說:「是新手吧?」其實不是呀!大學學了幾年,但我完全沒臉說,「太急了,手放鬆」老闆又說,「急,是寫不好的。」
其實我的字一直算不上好看。記得小學時,有次作文課寫童詩,我拿了最高分,老師當著全班的面說:「加尼這次寫最好,但是字太醜被扣一分。」我,只聽進了前半句,回家興高采烈的告訴媽媽:「老師說我童詩寫最好,但是字太醜被扣一分!」我當時一定笑得很開心,滿臉期待媽媽表揚吧?所以向來嚴厲的母親才停了半拍,跟我說:「妳好棒,媽媽買個墊板給妳,以後就墊著它ㄧ格一格寫唷。」我隔天就開開心心開始用墊板了,媽媽十分有效率!
仔細回想,媽媽那時停頓滿久的,看著眼前傻到不知道被罵,只等著被誇獎的女兒,心情一定很複雜吧?能忍住不罵我蠢,應該用盡她一年份的溫柔了吧?
墊著格線墊板寫了好幾年,終於讓我的字從醜得人盡皆知,進階到「整齊」,即使後來沒有格線也能寫的字字對齊,但仍稱不上好看。
大學是字體進化關鍵期。書法課是我們的系必修課,除卻基本功,教授別開生面的用結構、比例來教書法。對描了好幾年紅的我來說,簡直醍醐灌頂!原來一切都是比例和結構呀!放對位置就好啦!至此我的字型才有了質的低空飛越XD
我很喜歡書法課,初階後繼續修進階。進階課著重個人功夫,就是一直寫,每堂課寫,寫完拿給老師看,期中期末各交一篇作品,說來算是很甜的課。懂得結構的奧義後,要再寫好大約和勤練和個人涵養有關吧?我常觀察課堂上的同學,有跟我一樣定不下心的,有認認真真練習的,還有一位,我心中的王者。王者總是遲到,穿著舊舊的T恤、運動短褲,踩著夾腳拖信步走來,沈穩的坐上老位置,鋪紙、潤筆、倒墨一氣呵成。然後一揮而就,真真是一揮而就,沒有停頓思索,他寫的是行草。老師看一就過,不需圈點,王者收拾工具瀟灑離去。這簡直是我心中對寫書法的最高境界呀!
大學整整寫了兩年,最多寫到行書,還寫得磕磕絆絆,才慢慢發現寫字跟心性有關。那時我寫得最順的是隸書,敦厚穩重,即使努力讓自己跳脫框架,行為乖張,骨子仍騙不了人。手太硬、心太急又放不開,結果無論是哪種字體都沒寫好。
畢業後前幾年練起硬筆字,有了大學時結構比例的概念,順手很多,終於看不太出以往的醜字模樣!偶爾也聽得到一點誇獎,感恩大學教授們。近幾年電腦用得多,字寫得少,最近再提起筆,發現字又開始醜了。那種對字醜的焦慮大約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吧?於是匆匆買了文房四寶,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