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市是一座評價兩極化的城市。
有人說那裡是天堂,都市化程度高,生活機能又好,是人人稱羨的夢幻之城。
而在另一群人的眼中,那裡卻是萬惡的根源,活生生的地獄。
他們說在那高聳大樓之間的巷弄夾縫裡,充斥著腐敗的臭味,和各種年齡層的人們,身穿破爛襤褸,在那裏生活著,什麼淫邪慌亂、飢餓吃人的事在那不起眼的巷內究竟發生了多少次,恐怕沒有人算的清。
由不同人所述說的兩種樣貌,就是F市現況,極端的貧富差距,以及極度分化的生活水平,在這座現代之城裡,以最現代的方式蠕動著。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這樣的城市裡,關於一個奇特的黑色箱子的謠言,沒來由地突然流傳開來。
有人說打開它的人就能得到幸福;也有人說箱子裡放著金銀財寶;另有人說有隻食人怪物躲在箱子裡;還有人說那個箱子能讓人長生不老……
眾說紛紜下,所有說法交雜融合,最終沒有人分得清哪個是正確的,權當地方的道聽塗說,以及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只是時至今日,還是有些人相信並尋找著,那個神祕又不知真偽的箱子。
華安平,是一位居住在F市的上流人士,明面上為華氏光電的董事長,暗面裡卻是貧民窟黑幫真正的掌控者。僅靠自己一人就操弄著F市30%的資金流向。只是平常光鮮亮麗的背後,不知道做過多少骯髒齷齪的勾當。
這天下午,他提前離開公司,並在兩三名保鑣的陪同下,進入了一條巷弄之中。巷子裡陰暗潮濕,只有在轉角處設有少數的路燈,冰冷的燈光讓本就陰冷的巷道,顯得更加寒冷。
幾人的腳步走很快,走出巷子隨後走進一間破舊的公寓中,幾人爬上幾樓,在樓梯旁左邊數去的三間房,眾人直接進入其中。
在屋子裡,有一張桌子,一名長相白淨的男人,叼著一根菸,坐在桌子旁。
男人身材中等,穿著一件素T,配上黑色的背心外套,以及深色的牛仔褲,右手臂上纏著一大圈繃帶,將整隻手臂包覆著,他原本抖著腳,像是等了很久一般,表情頗不耐煩。
一見到華安平,他撇撇嘴,將嘴上的菸吐到一旁,對著來者露出了諂媚的笑容開口道「呦!華老闆,您還真是準時啊,這三十分鐘一秒都不差就趕來了,那東西對您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這時,華安平只是緩緩挑了挑眉頭,兩旁的保鑣一語不發地走了過去,對著男人肚子就是一拳,隨後放任男人因為疼痛癱倒在地。過程裡華安平表情平靜,一眼都沒眨過,直到男人被揍的站不穩,被保鑣架起來後,他才開口說「少給我耍花樣,那東西你帶著吧?先拿出來,我們再繼續交易。」
「嗚……噗嗚……嘿嘿嘿,敢這樣對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呢!」男人吐了口鮮血,嘿嘿笑說「先要我拿東西,可我這會手都被架著,怎麼拿啊?」
華安平聞言,朝保鑣們使了個眼色。保鑣就放開男人。
男人束縛一解,隨便的甩了甩手,突然雙手猛地合掌一拍,不等華安平等人反應,一口漆黑的箱子頓時憑空出現在桌面上。
華安平見著箱子驚訝的眼睛都看直了。他繞著箱子看了一圈,嘖嘖稱奇地說道「果然是通體漆黑、表面無光……啊,真不愧是人稱”搬運師”的左渡先生,這沒人能找到的東西竟然就被你一手拍出來,這搬運師之名……實在實至名歸啊!」
聽到華安平虛有其表的讚賞之詞,佐渡只是冷哼一聲,悻悻然地說道「哪裡比的上您呢!華大老爺,說好的錢呢?」
華安平淡笑一下,朝身後招了招手,後面就又走出兩個黑衣人,各拿著兩口大皮箱,交到佐渡的手中,佐渡打開箱子,裡頭是好幾疊的現金,佐渡也不客氣,直接當著華安平的面算起鈔票來。
在佐渡算錢的這段時間裡,華安平仔細地端詳著那口黑箱,只見那箱上全是深沉的漆黑色,房中的光線一照到上頭,就像被吞噬一般,一絲色彩或反光都沒留下,摸起來連一點溫度都沒有,如果說這是箱子本身材質的問題倒還能接受,但是就連箱子中間的鎖頭竟也有一樣的特性,彷彿這鎖頭與黑箱本就是一體。
「喂!華安平」
華安平正沉醉於鑑賞黑箱,這時,佐渡突然的叫喚讓他回過神。他轉過頭望向佐渡,只見佐渡一臉不悅地拿著錢質問到「你這錢給的少了吧?說好的五百萬,你這邊只有有四百五十萬啊!剩下的五十萬呢?」
「……喔!那五十萬啊!抱歉啊!我似乎忘在家裡忘記帶了。」
「我說過一分錢都不能少的!」佐渡沉著臉說道。
「……喔那你想怎樣?」華安平挑眉說道,同時擺擺手,幾個保鑣就走向前,將佐渡團團包圍。
「你不是剛剛還沒被打夠吧!」華安平語帶威脅。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過來的,以錢雇用人手,組織勢力,遇到敵對的、反抗的聲音,一律以暴力手段或金錢利誘,使之屈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就是F市的帝王,以自我為中心,貪婪的暴君。所以這注定了今生,他今生初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失敗。
「啊啊!這樣啊!看來必須給你一點顏色瞧瞧呢!」
佐渡冷笑著扯開了右手上纏著的繃帶,一瞬間空間撕裂,幾人頓時身處虛空之中漂浮著,隨後他手一揮,眼前景物瞬間褪色,並迅速遠去。當華安平回過神來,他還在公寓之中,只是他帶來所有保鑣都不見蹤影,就連佐渡也不見了,眼前剩下的就只有桌上的黑箱。
照理來說,眼前異相突生,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本應是令人恐懼的事。然而華安平卻安心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這下子這黑箱終於還是被我給找到了!」他瘋狂的笑著,然後朝黑箱伸出了手,就在他碰到黑箱的瞬間,鎖頭竟然自行打開了。
「咦?這……這是怎麼回事?」
華安平雖然驚訝,但找尋了一輩子的黑箱就這樣在自己眼前開啟,他再也耐不住性子,雙手一推,開啟了黑箱。
黑箱之中也是漆黑一片,華安平看了一會後,突然一張鬼臉自虛空中浮現,在那近似人臉的五官中,眼球的地方卻是空無一物,他緩緩開口,用無機質的聲音,拼湊人語。
「很可惜,你沒中獎!」
隨後箱中衝出大量人類的手臂,那些手紫的青的黑的白的,宛若馬賽克的詭異膚色,抓住華安平後,開始將他往箱裡拖。
「等等!不、應該是這樣的!」華安平嚇的大驚失色,發瘋似的大叫,哪裡還有一點先前逞凶鬥狠的模樣,甚至是高位者的冷傲。這裡現在有的,只是一個發出淒厲叫聲的中年男人。
「啊啊!不!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啊啊啊啊!」
華安平的求饒聲,成了他生前最後的話語,在黑箱闔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破舊的公寓依舊靜悄悄的,杳無人煙,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房間裡,佐渡收起了桌上的黑箱,他緩步走向外頭,然而外頭的景色卻隨著他的走近,越發扭曲起來,但佐渡的腳步並沒有因為異常的景象而停下,他絲毫不在意的踏入那之中,隨後便沒了蹤影。
後來,有一位華安平的保鑣活了下來,他傳下了這段故事。
「老闆激怒了”搬運師”,於是”搬運師”利用搬運把我們都扔進了箱子裡……啊啊大家都死了,然後我活下來並得到幸福了,你知道嗎?因為他們都沒中獎……話說其實老闆是有可能不會死的,恐怕是因為”搬運師”把運氣都搬光了吧!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就是了……」
黑箱,通體漆黑,不會反光的奇特箱子,據說他的裡頭裝著幸福和災厄,每個人中獎機率是二分之一,藉由”搬運師”之手,在各地出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