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算是比較成功的商人,但他推銷的產品,也就一個,即他自己。準確的講,算是卓越的自媒體人。他的商業模型其實也不稀奇。便是賣一個人設,然後再以人設賣周邊。李敖這樣聰明又懂行銷的人,古代其實很多,比如陳子昂。 陳子昂在鬧市中置百金買一把古琴,手筆之大算是先聲奪人。然後再相約看熱鬧的人某日去台城聽他彈奏。鋪墊恰好,又流出蓄勢的時間以供流言發酵。等這日,人氣充足,場面達到預期,但見陳子昂一曲彈罷,竟把琴給摔了。算是峰迴路轉,製造足夠讓人強記憶的震驚效果。效果之好,日後搖滾明星們樂此不彼的地步。最後,當然是推出產品的時候,陳子昂分發詩稿給大家看。一時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風靡京城。這個詩表面說的是寂寞。實際上是一種空前絕後的雞賊。 李大師算是真正的自由主義者,嚴格說來,還算是極端的自由主義。不過倒不是無政府主義者,或者反政府。他只是反感政府而言。前提也說了,他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看到機會,一般都會把握。只是把握的方式是逆向思維的。普通人是跪舔,但李大師的方式是當頭似乎就要一棒子,威嚇的氣勢在,所以他們日後以和解的方式達成合作。李敖告人,自訴最後都以被告買高價買他幾件東西瞭解。當然,我必須要說,李敖絕非最厲害的人,厲害的人不動聲色。李大師則聲色俱厲。所以李敖賺錢也是看得見。他算是有前錢的文人,還真算不上有錢的商人。他的成功在於他的推銷方式,而他的商業模型卻不支援他擴大利潤規模。以李敖之勤奮,著作何止等身的地步,但怎麼說呢,你就是再能寫又能寫多幾萬字?好吧,又談到錢上去了,我們還是談自由。 李敖到北京演講,說了幾句話,很惹知識份子的反感。但要我說,極端的自由主義者,往往在內心是擁戴獨裁者的。這或許是一個奇怪的悖論。李敖討伐蔣介石,說真的,受迫害還真在其次。關鍵是,李敖瞧不起蔣這樣的亡國之君。他奚落蔣的膽識見識——基於對失敗者的不屑而已。至於他誇毛。也是基於相應的理由,成王敗寇。而另一方面,多少也有計算的權謀在裡面。崇拜與計算在這裡並不衝突。因為李敖的之理智,也算是華人世界之罕有。這拜託與他多年翻資料與拼貼資料的結果,他善於用邏輯掩飾偏荒腔走板的言論。他明知道是非對錯,但卻故意為之。 有些人有錢就顯擺。基於同樣的心理,李敖智商優越,也就樂於用優越的智商來碾壓庸人。李敖罵了很多年金庸,但金庸就不回嘴。由此看,金庸的底蘊還是高於李敖的。也或者西洋文化培養出來的金庸李嘉誠等人,有一份更為理智低調客觀從容的心態。而東方主義養大的李敖,除了理智,其他都缺乏一點。這個結論似乎也不正確,而是,近代史的屈辱,渡海逃難的遺民心態,種種不一而足,這一點,柏楊與李敖其實異曲同工,還有一個我們如今也不敢確定究竟是文化大師還是騙子的南懷瑾。以當時之孤海飄零之景象,必然要在心態上自我膨脹起來。面對宵小,不給自己的內心吹氣能成嗎。 再說淺白一點,因為富足,必然會想的更為長遠一點的事情。但饑寒交迫,能想到明早的早飯也就不錯了。李嘉誠這幾天從容退休,其實我想細講的另一件的事情,比較起來,當初,無數的國內大佬以超越李嘉誠為理想,而今呢? 但還是要說,李敖是樂觀的文人。文人樂觀其實並不多見。李敖出場,往往笑嘻嘻的。而不是其他大師們一本正經不苟言笑。他看這個世界常用的姿態是俯視的。當然,有時候臨時換姿勢,也有狼狽不堪的時候。 有人說李敖是可以聯繫上個世代大陸的,如今李敖故去,這種聯繫已經斷了。實際,大陸這邊也斷了幾十年。那種可以自由生長出東方文化的鬆軟土壤其實也已經板結了。没人知道所谓的这种联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準確的說,我們這代人大多是經過李敖的啟蒙。所以我說,導引入門和引人深入是兩種功德。但顯而易見,前者的功德要更大一些。至於以後,是的,誰他媽的沒在妥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