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調的美網決賽，看運動精神與風度

「我沒有作弊，我沒有接受場外指導！你欠我一個道歉，我這輩子從沒作弊！」美國名將小威廉絲（Serena Williams）在今年美網女單決賽中，怒控主審拉莫斯（Carlos Ramos）的警告判決不公；後續接連演出摔拍、再次嗆罵裁判，從被罰一分到被罰一局，也驚動裁判長現身調停解釋，但現場地主觀眾的噓聲，讓講究運動精神與現場觀賽秩序的網球，特別是舉世矚目的大滿貫單打決賽，更是瞬間變了調。

比賽結束，年僅20歲的日本女將大坂直美以直落二獲勝，為日本寫下第一位贏得四大賽冠軍的光榮歷史，但頒獎時現場觀眾的噓聲卻讓這份歷史榮耀染上一層灰，緊張的大坂直美不禁啜泣，小威當場給予擁抱鼓勵，賽事在這幾波意外插曲中落幕。

現場轉播時，畫面有捕捉到小威的教練莫拉托魯（Patrick Mouratoglou）的場外指導動作。賽後，根據法新社報導，莫拉托魯也承認：「我當時確實有指示，但我不認為她有看到。」他並表示，「大阪直美的教練Sascha Bajin 也一樣在場外指導，每個人都會這樣做。」

莫拉托魯既然承認了他有做指導，卻牽扯對手甚至所有教練，不禁讓人想起成龍在1999年辯解外遇時的驚世名言：「我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莫拉托魯也認為不准球員發洩情緒是愚蠢的，摔球拍不該被罰。這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觀點，觀眾對摔拍的選手輕輕鬆鬆報以噓聲，但在高強度的競技比賽中，選手在場上的壓力豈是觀眾或一般人所能體會；況且，人不是機器，一時的EQ爆表，賽場上的唯一夥伴──手上的球拍，自然是宣洩怒氣的出口。

以一般的人性角度看，似乎可容許球員在場上發洩情緒；但不摔球拍、避免情緒失控或對裁判言語攻擊，應該是職業選手在千錘百鍊的過程中，需要磨練的心理素質。殘酷地說，想成為世界頂尖球員，恐怕不能降以一般的人性角度來看，對於資深的球后等級的小威更是如此。

費德勒（Roger Federer）的摔拍畫面是早在他年輕氣盛時，納達爾（Rafael Nadal）更是沒看過他摔拍，這兩位球王都是以運動精神與風度兼優，深獲球迷與球評的讚賞。高爾夫球員的摔桿也是有明定罰則的。

足球的運動精神與風度就比較可議，連觀眾也是最瘋狂的，足球賽場上，假摔、拉扯、絆腳，只要騙過裁判，或是趁裁判沒看到，選手無不爭相演出各式伎倆，只要能進球，運動精神和風度似乎都能拋在腦後。比賽是否公平幾乎是仰賴裁判的法眼，直到今年(2018)俄羅斯世足賽，才正式採用「影像助理裁判」來輔助判決。

回來看看那場美網決賽最具爭議的場外指導警告，小威激憤不平的是她堅稱自己沒看到教練的指導，主審的警告對她是奇恥大辱。小威的說法無從驗證，但身經無數戰役的小威，應該知道當場對主審爭辯絕對無濟於事，二度怒控主審更是理智線斷得徹底，捍衛自己的清白不是靠急於在當下的暴氣。若能先穩住情緒，化氣憤為專注，也許能扳倒戰局；或是賽後理性發表，我相信媒體與球迷都會急於知道她的看法。

若是年輕球員，尚有身心素質不足有待鍛鍊的同情，對於36歲的小威，這樣的表現令人遺憾。所幸，比賽結束與頒獎時她對大坂直美的風度，讓這場賽事不至於完全難堪收場。

美國網協在賽後對小威罰款一萬七千美元，包含了四千元的場外教練指導，三千元為摔拍，一萬元罰對主審的出言不遜。小威事後發表「性別歧視」的不滿，引起部分選手的共鳴，那也是可以討論的另一個議題，但不該模糊掉這場變調決賽的震央，頒獎時觀眾的鼓譟對於大坂直美更像是無情的土石流，彷彿要淹沒這名年輕女將實至名歸的榮耀。觀眾也是體育文化的一環，現場觀眾當晚的表現，應該也要被記警告。

一場比賽，尤其是無比難得與重要的大滿貫決賽，攸關選手勝敗的冷靜與專注，化場上的干擾於無形，除了天生特質，更仰賴長期的經驗與訓練。尤其是在大比賽，選手的表現全球矚目、動見觀瞻，球評與觀眾都是拿著放大鏡看所有細節表現，情緒更是影響輸贏甚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