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76年進入職場開始,我一直是擔任業務(Sales)的工作。剛開始是一家小貿易公司的電子部門,總共也只有不到10個人;其中兩個業務,我是其中的一個。
1979年3月,我進了惠普台灣分公司,擔任測試儀器部門的業務。
直到今天退休五年多了,我認為我還是在擔任業務的工作;不同的是,我已經從銷售實質的產品,轉為推銷觀念和概念。
與一般業務同行比較不同的是,我在小公司的時候學的是
游擊隊的叢林作戰方法,進入惠普公司以後,學的則是正規部隊的團隊作戰方法。這種先學游擊後正規的經歷,對我後來的發展起了很大的作用。
加入小公司擔任業務工作,完全沒有任何培訓。部門老闆交給我的第一件工作是,到松山機場的海關(當年還沒有桃園機場)去清關,領取一批精美的歐洲風景月曆。
當時公司爭取到全球知名西德半導體原材料公司「Wacker Chemie」矽晶圓產品的台灣區代理權。這是從事半導體前端晶圓生產製造的研究單位、以及相關和公司必定要採用的原材料。
由於接近年底了,Wacker寄來兩百份歐洲風景精美月曆,做為送給客戶的新年禮物。在今天,這種月曆不是什麼珍貴的伴手禮,但這種外國進口的風景月曆在1976年是非常難得的,客戶也都很喜歡。
因為這是進入職場的第一份工作、第一件任務,所以我一定要把它辦好。部門老闆也沒有多交代怎麼做、其他同事也都很忙,沒有人有這個閒工夫理我這個新來的。
於是我匆匆的騎著摩托車到了松山機場海關,請教了一位正在報關清關的年輕小伙子,就拿了一疊清關報表回到公司研究如何填寫。
整整花了我半天的時間,把所有的表格都細心填寫好了,最後檢查一遍認為沒什麼問題了;我又騎上摩托車回到了松山機場海關,跟著長長的排隊人龍慢慢往前移動。
當時覺得有點奇怪,排隊的每個年輕小伙子都斜背著一個公文袋,彼此都似乎很熟、邊排隊邊聊天;而且他們跟櫃檯後面的海關辦事人員也都很熟,在輪到辦理清關的時候,都會彼此打招呼、聊兩句。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我把一疊表格遞進去。辦事人員抬頭看我一眼,然後低頭瞄一下這些報關表格,接著抬頭不耐煩的跟我說:
「你是哪家報關行的?第一天上班嗎?也不搞清楚表格怎麼填,亂七八糟的。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拿回去重填。下一位。」
辦事人員的聲音比較高亢又不客氣,於是所有排隊的人都把眼光投到我這裡;隨著辦事人員的聲音結束,我那些辛苦填了半天的表格資料,被他隨手扔出櫃檯,掉了一地。
一邊哈著腰跟辦事人員道歉,一邊蹲下去撿掉了一地的表格資料,我強忍著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迅速離開這些排隊年輕人的嘲諷的笑聲和眼光。
躲到了一個人少的角落,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然後心𥚃想著:怎麼辦?老闆交代的第一份工作,難道就這樣辦不成回去嗎?這就是職場上班族的生活嗎?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
這個時候,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約莫30出頭的年輕人:「你是哪家報關行的?你們公司沒有人教你怎麼填這些清關表格嗎?」
我反問他:「什麼是報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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