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刊載於民國八十六年八月的中國時報,二十多年了,記憶卻像昨天般清晰,要謝謝您,我最親愛的父親,無論您在那,願光明,如您。
願我們都能在文章中,學會珍惜近身的幸福,學會知足,學會感謝。
在我們趕到他的住所時,昏迷不醒的他,早已躺在床上,嘴角不停的冒出痰水。急促的呼吸聲,彷彿隨時都會因此而窒息。
我們慌了,急忙的協助趕來的醫護人員,用最快的速度,將他送上救護車。
一路的狂奔,心中只是惦記著醫護人員交代的話:「記得讓他的臉側壓,以免痰堵住了他的呼吸道」,臉上也不知何時已淚水潸潸。坐在一側的姊姊,一直不停的念佛祈福。而我只是望著他,想著十三年的歲月,一個人的寂寞無助與我深深的抱歉。
那一夜真的好長,好多的回憶與感受都來不及反應。不停的用衛生紙擦掉他嘴角的痰血,不停的和他說話,告訴他這十幾年來,都是母親在照顧我們姊弟三人。告訴他我們已經將他一直掛心父母墓地的問題,圓滿的撿骨入塔。沒有讓他知道,是怕他的脾氣,到時候又不同意做如此的抉擇,也礙於行動的不便,所以才希望在完成之後,再邀他一同去祭拜爺爺、奶奶的靈位。爸!加油啊!撐下去,我真的好想再聽聽你的聲音,你說話啊!爸!
父親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這是我看到父親最後的一個反應,在醫生叫我簽下病危通知書時,在白布蓋上父親的那一刻,在醫生宣佈死亡時間的那一剎那。
我答應父親要養他下半輩子,為什麼他不等我,為什麼要用這麼殘酷的方法催我成長。我用力的咬起釘在棺木上的鐵釘,一路送父親到火葬場,大聲的叫父親快跑,火就要燒起來了,燒起來了,快跑……
父親的骨灰和爺爺奶奶放在一起,我哭了,但我相信父親一定會很開心的,因為他已經不再孤獨,不用再一個人,靜靜的等待天亮。
我是獨子,我以身為徐家人為榮。一年多了,每當路上看到有人家中在辦喪事,心中便會默念「往生咒」為往生者助念。感謝我的父親,讓我走進了佛教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