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解釋
許多戰略上的迷思,很可能只是因為人類處理大量資訊時,習慣採用最短途徑的結果。為了簡化決策過程,人們將注意力放在容易或得的信息,然後用一套理論強行歸納處理,並用自己粗略的經驗加以解釋。這種解釋法常會出現偏見,使得決策者容易支持擴張政策。
在這些認知假設中,常見的迷思是信念體系,其次是認知上的啟發與偏見。簡單的說,人類傾向把學到的東西簡化後儲存,並以自己的信念體系加以歸類。這方法的好處是,許多細節可以用信念體系去補足,從而提高思考的效率,而且堅定的信念,可以避免新資訊流入後,需要重新評估的心理負擔。(註:有就是說,人類總是懶惰的。)
這意即,在一般的狀態下,不重要的訊息會被放在信念下處理,使得我們僅需要做出很少的反應。若是足以動搖信念的訊息,也可能會堅定不改,以降低我們反應的程度。這等於是說,我們將未來會發生的事情,用過去的經驗預先建構,未來於是變成了一種經驗的重演。
以實際例子來說,當慕尼黑的教訓深深烙印在英國人身上,將會在一代人的時間中,持續影響國家政策。
這就足以解釋,為什麼會有人歇斯底里的認為,自己的國家遭受包圍,進攻可以取得重大勝利,若對某事件不作出反應,敵人將會逐步進逼到家門口。就好比慕尼黑事件,後來的歐洲人會對蘇聯任何的擴張性行為即刻反應,因為他們預見到綏靖後的結果是如何。一如美國在越戰後,一整代人都對海外擴張充滿戒心與敵意。(註:也就是為什麼會預先攻擊?因為認為不這麼作,就會讓敵人予取予求,而過去正好有這個例子。)
這類過往經驗,可以解釋某一些帝國擴張的迷思,但不能解釋所有帝國幾乎都有擴張迷思。這可以啟發與偏見來解釋。
例如,人類傾向在解釋對手行為時,用對手的性格解釋,而在解釋自己的行為,則以環境限制來解釋。例如希特勒之所以進行擴張政策攻打波蘭,是因為他人格缺陷與暴虐性格,而我們英國入侵挪威他則是因為環境所逼,完全是不得已的。(註:在心理學上,這可以用腦力工作減少來解釋,因為正常人在解釋自己行為時,用環境解釋簡單,要解釋不知道的他人行為,用人格特質一筆帶過乾脆。)
這還有後面的解釋,當我們因為如此採取的戰略發生效用,會傾向解釋成「我們的戰略有效果。」而當對手並無照我方的想法行動,則責怪對手「實在無可救藥。」這經過一段時間後,就會培養出一種對手其實是紙老虎的印象 – 敵人天生是侵略者,但又容易屈服於強大的反抗。這句話其實是有矛盾的,但卻很容易被多數人接受。(註:不然沒辦法解釋敵人行為的反常,只不過是人家根本不鳥你。)
這種認知解釋,其實很複雜,跟社會秩序、傳統結構等都有關係。但人們常常忘記過去的教訓,而執著在眼前的利益上,每一個社會階層都會採取對自己最有利的解釋方法,簡單說就是偏見。
例如俾斯麥被後來的德國人當成是鐵血宰相,卻忽略掉普魯士三次對外戰爭,都是俾斯麥在外交上小心翼翼,將對手塑造成侵略者,而普魯士只是被動防禦的一方,進而將對手孤立。雖然總是有政治家會做出正確的評估,以及對前人行動正確的理解。
但,一個政治體制,或是無法容忍自我評估的信念體系,都會將這種說法排斥,找尋自己最希望,而非最有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