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思考民主轉型問題最好的一本參考書（一）

一場武漢肺炎疫情，使得很多人終於開始認真思考中國的體制問題。因為事實已擺明在眼前：此次疫情的慘烈擴散，很大程度上是目前中國國家治理機制的缺陷所導致。地方官員瞞報疫情，還只是象徵性的冰山一角。這個體制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又有什麼優缺點？都可以藉這個機會做一些思考，深化對中國的了解。而對於思考最有幫助的，就是進行橫向的歷史比較研究。

就此而言，未來幾週我要向大家推薦和評介的，就是一本關於國家轉型的經典著作：耶魯大學政治和社會科學教授胡安。J・林茨（Juan J. Linz）和哥倫比亞大學政府學教授阿爾弗萊德・斯泰潘（Alfred Stepan）合著的《民主轉型與鞏固的問題：南歐，南美和後共產主義歐洲》（Problem of Democratic Transition and Consolidation: Southern Europe, South America, and Post-Communist Europe）（孫龍等 譯 浙江人民出版社2008）一書。

這本經典著作，早已被廣泛閱讀和引用，但經典的意義，就是它值得一讀再讀，並根據現實中的發展，隨時拿出來作為分析參考。今天再重溫這本關於政治轉型的比較研究著作，對於認識台灣和中國的現實來說，仍然具備高關聯度，從而是極具價值的參考書。

本書分析了三個地區、15個國家的民主轉型與民主鞏固問題。概括了當代非民主政體的主要類型，擴展了我們的思路和視野，尤其是蘇丹式政權概念的提出，幫助我們加深對當代中共的政治體制的認識。

當代中國，已經進入「習近平體制」。習近平體制在很多方面與毛澤東時代，鄧小平時代相同，但也有很多差異。這樣的一個習近平體制，對社會轉型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取決於它的性質。

過去我們經常提到的「威權主義」、「全能主義」、極權主義」、「後極權主義」等等，是否還適合用來概括今日中國的習近平體制嗎？習近平體制，是否更接近於兩位作者提出的「蘇丹式政權」？也就是說，不僅是退回到極權主義和全能主義，甚至是退回到以個人和家族統治為基礎，具封建性質的「蘇丹式政權」？思考這個問題，不僅有助於認識中國，也有助於透過正確認識，做出相應決策。

對台灣來說，這本書同樣重要，因為它最關注的兩個問題：民主轉型的實現和民主制度的鞏固，兩者都是當今台灣社會政治發展的關鍵問題；尤其是後一個問題：民主的鞏固。書中，兩位作者提出了對於鞏固民主而言，需著力的五大領域：公民社會、政治社會、經濟社會、法治和官僚機構。如果我們拿這五項指標來檢驗台灣的民主鞏固問題，圖像就會清晰得多。

最後，本書還非常關注一項關鍵問題：當國家和民族不一致，或者民族國家和民主邏輯發生衝突之時，不同的國家和民族構建策略，對於民主有什麼含義？這一點，對台灣和中國來說都非常重要，因為前者涉及獨立建國的問題，後者則關於如何面對周邊地區的獨立傾向的問題。而「民族建構」工程對「民主建構」的衝擊，更是兩岸發展中關鍵性的問題。這些問題，都會在書中一一觸及。因此，我才認為這是一本關於民主轉型的最好的參考書。

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書中到底提出了哪些觀點，這些觀點又要怎樣對應到台灣和中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