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的日常3:現場撿風景與疫情快入

2020/03/17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園藝公司的人每天都在大門庭院割草、修剪造形、掃耙雜葉、噴落葉,不定期施肥或用藥。我想起布紐爾的經典老片「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自主改成「中產階級拘謹的園藝」。
幹部們最恨被HR懷疑、不信任,甚至委罪。幹部認為HR讓他們覺得,HR寧可相信訪客、員工講的話,也不願相信警衛,至少不願優先信任警衛。認為HR非常怕得罪訪客與員工。

<現場撿風景>
有一天,巡邏停車場的同事回報說,有台機車沒有插著鑰匙也沒有熄火。
有一天,本廠員工來說,他的車A到別人的車,想與之聯絡。組長查出對方是誰,打給她,兩造雙方約定一起去現場查看處理後續,組長派個同事在場。
幹部習慣用類軍事化管教,說話尖酸苛刻挖苦又直接,有時候回應什麼都不太對,都可能再被叨唸好幾句,總之不要堅持不順著他的思路去想。組長是想到的時候就要管或唸,而非一貫化落實政策,所以同事們也就有時照著這樣做,有時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一切都是嗆死嗆死(台式英語),朝隨機概率發展,對我來說根本就荒誕的隨興。
不過因為我是女生,有被比較緩和一點的對待,也不方便用有色言語、黃腔玩笑的方式對我管教,更無法像對男生那樣動手動腳(「大男孩」間特有的社交舉動,兼具直接、震懾、玩鬧與親近的功能),所以頂多是拍打我的椅子的椅背。
因為本廠開出的新政策,要求換證人員改成女生,希望換成溫柔親切的新氣象。所以保全公司才開立職缺,除了徵才期間由別廠區調來代用幾天的女同事外,我是第一位上任的女生。幹部先前可能很少有跟女同事一整天待在警衛室裡的情況,或許他倆因為我的出現,也花了些時間適應這新的局勢。
園藝公司的人每天都在大門庭院割草、修剪造形、掃耙雜葉、噴落葉,不定期施肥或用藥。我想起布紐爾的經典老片「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自主改成「中產階級拘謹的園藝」。園藝機器聲音太吵了,訪客聽不到我的聲音,加上戴口罩,即使我會露出鼻子,還是很吃力。這成為我離職的重大原因之一,我無法真正提升我的音量、音高。
<疫情快入>
我入職兩週後就休年假,年假回來後就開始新冠病毒的防疫管制,看得出本廠的慌亂與多頭馬車政策,全廠僅有的一位護士也煩透了。政策經常改版,張貼在警衛室窗戶的海報貼貼撕撕,同事要問訪客的內容不定時更新,要解釋本廠政策對額溫槍的定義是量完增加一度也很累,處理大熱天溫度偏高、寒流時量不到溫度、如何表皮散熱、如何額頭增溫等問題也很麻煩。每天騎機車到處送貨的快遞員,在大冷天裡就從未解凍過。
在廠內感應員工體溫的紅外線機器透逗,耳溫槍的一次性套子買不到,要我們用酒精棉球消毒。承諾會提供我們口罩的HR員工事到臨頭也證實他沒有魔法,保全公司原本要買的秘密管道也因怕出事而中斷,最後提供的價格太高,保全公司就不願意幫我們出錢了,同事們好像也缺乏自購貴桑桑口罩的意願。
本廠提供了從大陸出差回來居家隔離的台灣員工清單,因為警衛室需要把關不能發臨時證讓他們入廠。本廠的面試也改成網路進行了、鼓勵本廠員工跟特定訪客用con call方式開會。後來對出入過管制國家的訪客設置專屬隔離會議區。
初期,本廠大老不相信每天都沒有異常訪客人數。我們只好把偶有幾個溫度較高而沒降到標準值的人數列進去,但即使是這樣的人數也真的很少很少。
<保全與各單位的關係>
我們駐廠保全對本廠的窗口是本廠的HR部門其中幾位員工,及其主管們,當然也包含了非HR部門的重要大頭們。每一個都會從各自所負責的不同職務內容來找我們商討或規範。這些也是我最需要能辯認的面孔、頭銜、中文名字或英文名字。
我在職的兩個月期間,大概只遇到一次董事長走經警衛室,因為只要任何對我們有管理權利的人出沒,各哨所有看到的同事都會打電話通風報信,所以大門警衛室的外哨同事也準備好了,向董事長鞠躬。
幹部們最恨被HR懷疑、不信任,甚至委罪。幹部認為HR讓他們覺得,HR寧可相信訪客、員工講的話,也不願相信警衛,至少不願優先信任警衛。認為HR非常怕得罪訪客與員工。
有一次HR員工說,有人說有訪客體溫不過而「被警衛叫回家」,督察非常不爽,而確實,我們不會叫任何一個訪客回家。
幹部跟大頭司機的關係,比跟本廠員工的關係好得多。司機們常常需要備車待命,也常常經過警衛室,就會在有空的時候跟幹部聊天。幹部跟本廠員工的關係就表淺得多。
而幹部跟服務中心的關係普通,和我們保全一樣,同樣身為本廠的承商,服務中心應徵總機小姐的那一陣子,還常問幹部的意見,或許也是出於客氣的交流;但HR的人也介入來挑人,這麼重視還是這麼功夫?
套句組長的話(台語)「是在挑媳嗎?」好在HR沒有介入我這個職務的挑選,應該是HR覺得我的職務沒有像總機小姐好似本廠自己的員工,也沒有很需要門面、條件,可以說是看不上眼吧。
我延續我從小學起就有的蝙蝠特質,可以同時擁有功課名列前茅與放牛班混太妹的兩派朋友。雖然我過去的學經歷背景與人格特質比較接近竹科大廠的員工一點點,但跟我保全公司的同仁共事可能比較自在愉快。
兩邊人的思維、做事方式、情緒反應、應對進退、使出的手段我都可以理解或想像,所以不會像幹部與同事那樣,常常因為無法理解本廠員工或訪客的作為而抱怨或叨唸;同理,HR的人也曾因為這樣而使幹部覺得不被信任與尊重、雜事都丟給保全做。
而我想不可否認的,保全從業者的思維還是比較受限的,習慣以自己的或單一的角度看事情,以保全自己脆弱不被敬重的自我,合理化自己的選擇,來聊表對自己內心的安慰 。
Oya
Oya
我是Oya,透過寓言與魔幻寫實形式, 創造“人類是怎樣的存在、其實都在幹啥”的人生奧秘探索,充滿玄妙哲思。 內容常有關於藝術、情愛、性慾與性、非黑非白的灰色地帶,總之各種非典型、非大眾化就對了。 致力於成長與覺察主題的輕短小說。異類請入內參觀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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