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的左右手正在掛著七、八個百貨公司紙袋,暈頭轉向。
週日下午,京華城人潮稀落,織正又被人妻雅惠拖著在一間一間服飾專櫃閒逛。從那之後,大約每隔十天,人妻就會用百般無聊的口吻,打來要織陪她出來逛街。
人妻似乎喜歡人潮不多的地方,一面精算著什麼似地,走近一家店裡就拿起各種衣架,不斷在織身上比劃。織就在數不清的店裡來來回回,被人妻這樣拖著。
貴婦雅惠似乎並不是真的在買衣服,只是打發無聊又像玩耍似地,把各種衣服在織身上試來試去。「嗯,這件不錯。」人妻似乎是在把沒辦法穿在她身上、但好看的衣服,一件件試在織身上。畢竟我們這種人幾乎是比原女高上一個頭。
和其它姊妹比,織已經是幸運了,只比170公分高出一咪咪。和原女走在一起時,對於旁邊的人總是平均矮自己一個頭,織已經說服自己習慣了,說服自己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和世界上大多數的女人不分屬在同一個類別。
市面上大多衣服在她身上,長度蓋到大腿的會只蓋得住屁股、七分袖會變成三分袖。但也有些衣服,不是穿在矮個子才好看。結果就變這樣——織是適合需要一點肩寬和身型比、銳利剪裁的衣服。人妻已經替織配了好幾套全身衣服,用老公David的信用卡副卡刷卡,整天下來只買兩、三件人妻自己的聊表心意。
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貴婦的使喚言聽計從,像個無口的洋娃娃一樣被玩著紙娃娃遊戲,捨命陪貴婦。只是也沒有拒絕——並不討厭,反正是用別人老公的錢在替自己買衣服。只是織有點羡慕,可以這樣任性地使喚別人、全世界都要陪著她的任性繞著轉卻從來不會意識到自己這樣有怎樣的這種女生。織也許是一輩子也做不到這樣。
織跟著貴婦在百貨裡的下午茶休息。放下拎著的一堆紙袋,眼前貴婦正在享用著大盤水果冰淇淋和她的優閒時光。織重整自己狼狽,只點了一杯熱咖啡,盯著眼前這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陌生女性。
「...,唉,」織小心翼翼怕惹生氣地問起,但還是想問,太好奇了。
「妳難道不介意,...我在和你老公睡覺?」
人妻眼睛睜大,但不是生氣、反倒有點笑翻好笑,原來眼前這個小三也有勇氣直接問出口。「不會啊,沒什麼不好。至少老公最近沒有再去翻交友軟體、找亂七八糟來路不明的人上床了。」貴婦雅惠一面轉著湯匙低吟。為什麼夫妻之間總是會知道對方所有事情呢?這就是所謂夫妻嗎?
「而且,」雅惠忽然正眼盯著織的臉蛋瞧,像正盯著、又像穿越到後面遠方似的。「你好像有著別人所沒有的東西。不是指你的身份,是你本身所擁有的某個東西。只是現在的你,自己可能還察覺不到。」雅惠把臉又更加瞧近,像快親到似的,又嬉謔地忽然跳開。
「也罷。總有一天,你自己就會知道了。」織把句子倒著,也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