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要到很久以後,妳才終於明白,原來你們都只是彼此寂寞的中繼站,是感情路上禁止通行的某條巷道,休息夠了,障礙排除了,便毫無戀棧各自啟程各自航行。短暫如花火,是如此絢爛卻又不出預料。
妳不斷地在中途轉車換車,從這個人到那個人,從某個胸膛換到另一個肩膀,以為他人的存在就是自己的出口,然後殘忍地發現,沙特說的他人即地獄,竟然都驗證在妳身上。在不停傷害自己之後妳倦懶地對著他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然而的確,每個人通通都離開,消失了。夜裡的切割,才可以使妳心緒平靜安穩入睡,以為自己病得很輕,其實只是安慰。拋下妳的人在夢中責備妳,被妳拋下的則在夢中憎恨妳。
一直要到一年後的今天,當初假裝看不見的,妳忽然都看見了。
他總說妳跟他在一起很可憐,當時妳氣得掛了電話,現在妳才了解他的身分他的屬於自己的悲哀,妳可以說他不夠愛妳不願努力,但也許他只是分身乏術感到疲憊。他一開始就掀出底牌,接受或放棄由妳選擇,要留下就只能無條件全盤接收,不能任性也無法任性,因為他無暇也無力面對。
他不壞,他只是軟弱。
關於現實,他有太多的考量。不管是他的生活,還是妳的病情。
於是,短暫地重逢停留後復歸原路,你們只是彼此的中途。
於是,在這個時刻,妳終於可以輕聲對他說:「我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