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個儀式當天,因為成員中一個名叫蘇珊娜的女生在儀式開始前給了我先生一顆礦石,這個舉動勾起我的嫉妒。整場儀式我都無法專心,一心只想著該如何表現我的憤怒與嫉妒,該如何告訴丈夫我的感受,這是第一次我在儀式結束前沒有睡著,反倒直直地坐穩,也不在乎自己該從薩滿與死藤水上得到什麼訊息,只想著等到儀式一結束便立刻走到丈夫的床墊邊,要和他說話。
而這場儀式數小時的過程中,其實發生了很多插曲。有人在儀式中吼叫、發生肢體衝突、重複點燃打火機等等..使得原本該是相當靜態的死藤水儀式,多了一些不安與緊張,甚至最後五位薩滿和聲一起唱歌,彷彿是建立起安全的屏障,用那股力量來保護和安撫所有參與儀式的人員。
而那個失控的人,正是我的丈夫。到了隔天,他已經脫離了心智可以控制的範圍。簡單來說,在一般人眼裡就像瘋了一樣,做出一些「異常」的舉動,或者大哭、或者吼叫、或者不斷說話,表面看來就是接近精神異常的狀態。於是該機構的工作人員及醫生必須24小時陪同他,並且將他與整個團體隔離,也包括我。
被迫與丈夫分開的那種難過及擔心掩沒了我,即使到了他的小屋外等候,我卻無法見他更不能與他說話。雖然負責的醫生譚雅告訴我,在她的經驗裡『沒有人回不來的』,然而眼前的情況,完全超出我的極限,只任憑恐懼和焦慮不斷不斷地擴大,因此食不下嚥,斷食了兩天。
這兩天裡,機構的工作人員幫助我做心理輔導。在看不到丈夫的狀況下,也不斷地向我更新他的狀況,包括他們安排將丈夫送至城裡的醫院,接受藥物治療。
幫助我心靈輔導的史考特,帶領我走進自己的心,我找到那個不接受自我、不懂得自愛、充滿自卑與挫折的我以及一道道傷痕。光是要說出『我值得被愛』這樣的一句話,耗盡了許多淚水,要堅強地面對傷痛和黑影層層之下的自己,告訴自己那些批評與責備來自於無法接受和不自愛的我。
而這段心靈療程更延伸到當晚的第四個儀式,也是我覺得最『有感』的一次。
當天晚上,我仍舊跳過了儀式前的瑜珈練習,只靜靜地躺在我的墊子上,然後不斷地哭泣(現在想起來,也可以說是排出(purge)的過程),這次我只要求喝半杯的死藤水,喝下之後史考特走過來給我一個擁抱,「Have a beautiful ceremony!」死藤水下肚後,順著喉嚨可以感覺到濃稠的液體慢慢地在我的器官內流動,那種熱熱黏黏的感覺,一直到達胃部,奇妙的是我這次完全不想吐。但整個儀式我都無法起身,只能躺著然後開始覺得身體麻痺與無法動彈,就像靈魂被抽走一樣。 打開眼睛看不到任何幻覺,但是覺得自己好像浮在空中,我感覺到非常寒冷,蜷曲著身體一邊哭,完全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