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創作】不是奇裝異服,我們只是做回了自己—記2018同志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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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創作】不是奇裝異服,我們只是做回了自己—記2018同志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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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很討厭粉紅色。
當天我只穿薄紗沒穿內衣,解放乳頭

當天我只穿薄紗沒穿內衣,解放乳頭

*此文為舊文重新潤稿發佈

12點到了,魔法要結束了

應該很多人跟我一樣,今天是唯一能夠做自己的一天,終於能穿上想穿的衣服、化想畫的妝容、表達自己的立場、跟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而這樣的魔法只能維持24小時。

遊行一過,所有人就像灰姑娘一樣,生理男性脫下裙子跟高跟鞋、生理女性穿起胸罩、害怕社會輿論的人拆下綁在身上的彩虹絲帶。

狂歡的節日過了,我們又要隱藏起真實的自己,又要把血肉削成能容納進社會框架的樣子,讓自己夠「正常」

從成長過程中別人對我的評價,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我是一個不被大眾認為長相漂亮的女性。

但我非常喜歡日系、蘿莉塔的服裝、喜歡粉紅色的東西。然而,這些事物都被認為專屬於美女、專屬於有化妝的女生。

我的衣櫃塞滿了日系的洋裝,卻從來沒有勇氣穿著它們上街。我穿著中性的T恤跟牛仔褲上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可愛」以符合這個社會對於我外貌的想像。

我很難過。

當日舉的標語,另一面是「拒絕外貌壓力 女人想做自己」

當日舉的標語,另一面是「拒絕外貌壓力 女人想做自己」

我曾經很討厭粉紅色

從小到大我都跟男生混在一起,也就是別人所謂的「男孩子氣的女生」

也許是因為在社會化的過程中,了解到女生是如何被侷限,於是我讓自己「看起來像男生」並且混入男生裡頭,以為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男人可以做但女人不行」的事情。

我學男同學講髒話、開黃腔,默許男生們嘲笑我的外表跟胸部大小、默許他們在我說走夜路會怕的時候嘲笑我:「你很安全不會有事」、默許他們在我說喜歡可愛玩偶的時候說:「這麼可愛的東西不適合妳」在現實生活中我焦急地想跟「女生」做出切割,而我以為這樣就是解方

於是不知不覺間就討厭起了粉紅色,而黑色也不知怎麼地變成了最喜歡的顏色。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歡黑色,還是只是為了要滿足「別人認為我適合黑色」的形象,抑或是害怕被發現「這個長得很安全的女生原來喜歡可愛的顏色」。

直到大學對女性主義有點概念後,才比較能夠了解至今的焦慮來源為何,開始正視自己很喜歡粉紅色的事實,從那之後就買了一堆可愛的洋裝掛在衣櫥裡,而我買的第一件洋裝,就是暗粉紅色的

雖然狂買衣服的行為本身是為了填補心裡頭的大洞,靠買衣服來獲得短暫的快樂,但至少、至少我開始有勇氣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而不是別人認為「我應該穿」的衣服。

我相信很多女生跟我一樣,活在害怕被嘲笑「醜女裝什麼可愛」的恐懼之中,不敢做自己,我也一樣。

這絕對不是「想穿就穿啊」或「想太多」就能解決的事情,這種看似叫當事人勇敢做自己的建議,實質上卻是無視當事人往後會面對的惡意輿論,試圖把人推下樓的偽善。

至今我仍不敢把喜歡的洋裝穿出門,但內心還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每個人都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出門。每次都覺得這樣講很矯情,但我真的認為

每個女生都是最美麗的。

如果有一天同志遊行消失了

如果說女性主義的終點是讓女性主義從世上消失,而同志遊行的終點或許也是如此。

希望未來的某一天,不需要特定的日子才能狂歡、不需要特定的日子才能做自己,讓每一天都變成同志遊行,讓每一天都一樣溫暖。

我喜歡同志遊行的地方就在於,這裡從來不是單一倡議的場域,有揹著台獨旗的、有反核的、有提倡說母語的、也有像我這樣的女性主義者。這些懷抱著不同理念的人們,為了自己或別人的幸福聚集在此。

這個島嶼懷抱著許多不同的樣貌與聲音,而這些美好的人們,讓我從來不後悔生在台灣,台灣人值得更好的生活。

「無論你當天人在哪裡,我們都希望你知道,你不是孤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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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我的病、我的傷、我那些還沒癒合、還在流膿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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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嘴、我套上毛衣,因為腦海裡的字典裡面沒有一個字能夠為自己辯駁。而現在的我也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找不到文字為自己的感受命名。 沒有命名,也沒辦法報戶口,戶口名簿裡面找不到它的存在,流離失所。於是這段經歷沒有國籍、沒有稱謂,但卻橫亙在我的眼前,占滿我所有視野所及。
那堂課,我身心障礙全勤;他們身心健康卻差點被扣考。 所以我恨。 我恨他們身心健康卻造成別人負擔、我恨他們如此游刃有餘、我恨自己活得像退一步就是懸崖。 於是「我沒事」就變成了一種習慣,在每個旁人問我「妳看起來很累耶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時刻,它成了正常人遊樂園的入園門票。
不是很想用學霸這兩個字,看起來太自以為是了,況且我讀的也不是主流認定的好學校。 我只是想製造一種反差,告訴你躁鬱症的形狀,這種形狀是,你可以看到一個人在團體裡備受信任、能力突出、最後還拿了全班平均第一的獎畢業;但同樣一個人,她在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無法上學、她選了很多很興趣的通識,最後只能全部退掉、她
我閉嘴、我套上毛衣,因為腦海裡的字典裡面沒有一個字能夠為自己辯駁。而現在的我也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找不到文字為自己的感受命名。 沒有命名,也沒辦法報戶口,戶口名簿裡面找不到它的存在,流離失所。於是這段經歷沒有國籍、沒有稱謂,但卻橫亙在我的眼前,占滿我所有視野所及。
那堂課,我身心障礙全勤;他們身心健康卻差點被扣考。 所以我恨。 我恨他們身心健康卻造成別人負擔、我恨他們如此游刃有餘、我恨自己活得像退一步就是懸崖。 於是「我沒事」就變成了一種習慣,在每個旁人問我「妳看起來很累耶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時刻,它成了正常人遊樂園的入園門票。
不是很想用學霸這兩個字,看起來太自以為是了,況且我讀的也不是主流認定的好學校。 我只是想製造一種反差,告訴你躁鬱症的形狀,這種形狀是,你可以看到一個人在團體裡備受信任、能力突出、最後還拿了全班平均第一的獎畢業;但同樣一個人,她在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無法上學、她選了很多很興趣的通識,最後只能全部退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