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教民謠－－連結過去的現代祭壇

　　Ubisoft 在最近幾個月陸續推出預定在今年十一月發售的《刺客教條﹕維京紀元》的預告片和原聲音樂。除了沿用他們之前合作過的作曲家 Jesper Kyd 和 Sarah Schachner 以外，他們還延攬了異教民謠樂團 Wardruna 的團長 Einar Selvik 以個人身份加入作曲行列。

　　Wardruna 成團於 2003 年，是來自挪威的異教民謠樂團，創作可展現北歐文化和秘契傳統的音樂。我想他們在異教民謠的圈子裡是北歐風格的老前輩，近年冒起不少以類似風格作為特色的後來者。

　　說到這裡……究竟「異教民謠」這個奇怪的詞彙是甚麼？指的是哪一種類型的音樂？

　　根據維基百科的相關條目所述，「異教 (Paganism)」一詞起源於公元四世紀的羅馬帝國，早期基督徒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信仰多神教的人。

　　在西方歷史的背景之中，「異教」廣義上用以指稱非亞伯拉罕一神諸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及猶太教）的宗教派別，包含現、當代的新宗教；狹義上指非亞伯拉罕一神諸教的原始宗教，尤其是包含巫覡、薩滿（巫醫）、民族神話元素或奉行多神論的原始宗教。

　　我認為當「異教」一詞被置於「音樂類別」這個背景的時候，沒有貶抑成分，不應用於宗教批判，也不應成為製造信仰對立的工具。雖然因其根源而必須放在歐洲歷史背景之中作出解讀，但在音樂分類之中，「異教」一詞純粹是功能性的，完全中立且不帶任何情緒，只是用來形容帶有「異教」特色的音樂，當中不限於歐洲的「異教」。

　　異教民謠 (Pagan folk) 是一個相對年輕的民謠音樂類型，它並非農牧神樂團 (Faun) 成員 Oliver Pade 在 2004 年提及的時候才出現，應該深受二十世紀的音樂類型影響且於同一時期冒起，但目前互聯網上還沒有一個完整的介紹或統一的定義，暫時未能梳理其起源。

　　維基百科沒有一個條目叫作「異教民謠」，它被歸類在「新民謠 (Neo-folk)」的條目之下，有著另一個名字﹕「黑色民謠 (Folk noir)」，相關解釋只有寥寥數句﹕

　　而 last.fm 的 Pagan folk music 頁面的定義如下﹕

　　根據維基百科相關條目所述，新民謠 (Neo-folk) 又名後工業民謠 (Post-industrial folk)，其音樂創作結合了民謠和工業音樂 (Industrial music) 的特性，是一種實驗性音樂 (Experimental music，意指挑戰現有音樂類型的任何音樂創作，其成果是不可預見的)，囊括的主題有傳統音樂、日耳曼新異教 (Heathenry / Germanic neopaganism)、浪漫主義以及神秘主義。

　　以我片面的理解，雖然異教民謠是新民謠的一種，但是沒有工業音樂的粗礪和挑釁特質。很多異教民謠樂團的作品也跳脫出傷春悲秋的黑暗氛圍，帶有令人放鬆、愉悅的輕快感，例如 Omnia 樂團的作品〈Fee Ra Huri〉，笛音一飄出來便一掃憂愁。

　　正因為異教民謠的定義如此籠統，又與新民謠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我認為它的特性和定義一樣，目前仍然處於浮動狀態，只要以「異教」元素作為創作核心，都可以歸入異教民謠的範疇。

　　農牧神樂團的作品〈Lupercalia〉是一個很典型的異教民謠例子，涉及異教的儀式、異教的神祉與異教故事的再創造。

　　曲名〈Lupercalia〉意指古羅馬在二月十五日舉行的春日慶典——牧神節，一個遠在古羅馬之前已存在於歐洲的重要節日，其起源不可考。古羅馬人舉辦牧神節，是希望能夠藉此驅逐惡靈、淨化城市，為當地帶來安康和富庶。因為一些微妙的原因，牧神節被誤傳為基督教聖瓦倫丁節的轉化節日和現代情人節的起源。

　　異教民謠中的「異教」主要指其創作內容和靈感來源，其表演方式或特色可以混合不同的音樂屬性，而被視為搖滾民謠 (folk rock)、金屬民謠 (folk metal)、龐克民謠 (folk punk) 等類型的新民謠，還有一些更細緻的分類可一眼看出樂團的定位或賣點，例如新凱爾特異教民謠 (Neoceltic pagan folk)、異教飛速民謠 (Pagan speed folk) 等等。

　　因此，樂團如何定義自己的風格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釐定因素。

　　異教民謠是一個相對小眾的音樂類別。

　　可能「異教」一詞本身帶有宗教信仰上的包袱，歌唱的語言和使用的樂器不為人所熟悉，描述的是遙遠國度與時代的故事，創作方式標奇立異，因此難以與聽眾產生共鳴。

　　這些因素造成了無法輕易推廣異教民謠的窘境。

　　很多樂團必須透過集資才能推出唱片、週邊或舉辦演唱會，活動範圍也常常侷限於他們發跡的國家或歐洲大陸，像農牧神樂團這種從主流市場沒沒無聞，到發展至唱片銷量能夠擠上德國唱片榜頭三位的異教民謠樂團實在非常稀少，而我相信這項成就部分歸功於他們開始以德語及英語入詞，得以接觸更多聽眾。他們成團至今，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擁有如此令人鼓舞的成就。

　　異教民謠作品的靈感多來自各國的神話傳說、民間故事和文學作品（包括古、近、現代的手稿、詩詞、歌謠等），可以單純當作充滿異域風情的音樂欣賞，也可以將之視為一種歷史和文學的活化，以音樂作為傳播媒介，讓更多人對發生在古老土地上的人和事產生興趣。

　　異教民謠也強調人與自然的良好關係，在現今這個氣候失調、倡議環保的世代，假如能夠藉此引起自省，也是一個額外的收穫。

　　要是以上的因素還不足以打動人，我仍然秉持著一個簡單粗暴的推廣理念﹕優秀與富有特色的藝術作品總該為人所知。

　　最近幾年有不斷嘗新的新團冒出（例如迅速獲得人氣的 Heilung、SKÁLD 等），亦因此衍生出更多耐人尋味的音樂類型和表演方式，證明這條艱難的路還是有人想走下去，還夢想走得更遠、更闊、更多變，期望他們持續為聽眾帶來新鮮的閱聽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