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記事】回信給過去的自己001

2018.11.12

走進那幢了無生氣的老公寓，推開那扇開闔了40多年的鐵門，記憶中外公的藤椅、視如珍寶的老舊魚缸卻不再眼前的這幅畫裡。

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 吃飯，看著母親忙進忙出的整理屋子，清出一袋又一袋的垃圾。客廳早已被垃圾堆積住，40年的房子，有太多陳舊的物品遭到靜置，任時間風化。

櫃子裡暗藏了太多寶物，那些年外公外婆捨不得丟的鍋碗瓢盆一一出土，吹散灰塵後，竟找不到使用過的痕跡。老人收藏舊物的習慣雖令人匪解，但卻讓我看到他們憐愛物品的心情，竟硬生生地依附在這裡。到底是多麼害怕失去、多麼怕浪費，才將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物品，像寶物般的珍藏呢?

牆上斑駁的白漆，因長年潮濕泛出的黃垢，雖如同記憶中那般黯淡無光，卻少了當年外婆精神奕奕端出佳餚，張羅晚輩們吃飯的光景；外公和爸爸總能聊天聊到激昂處，爽快的黃湯下肚。他們宏亮的談笑聲，總讓這幢因時間瀕駁的老房生氣蓬勃起來......

事過境遷，只剩陳年老垢頑強地黏在牆上，快樂的記憶卻掉了滿地，沒人再拾起拼湊。我不發一語的加入整頓房子的行列(實則也只有我和老媽)，清掃滿地被人遺棄的玩具，隨意丟棄的垃圾。長年孳生的灰塵與不知從何而來的滿滿砂土。外婆失智後，到底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呢?

世界太多我無法理解的，卻只能看著他腐敗、消逝。過多的感時悲秋、令人痛苦，明明非己事，還是去體會了。即使盡全力想去改變，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無疾而終。真想念那個隨時就瘋狂大笑、認自己在大街上旋轉，也不諳世事的自己。為什麼知道得越多，吸取了越多教訓，卻只是讓我不再有期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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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

Dear2018年的自己：

外婆現在在療養中心，隻字片語難以評斷這樣的生活是好是壞，但也許忘記痛苦回憶的他，某種程度上是沒有煩惱、無憂的活著吧。汲汲營營大多數歲月，終於能在餘生有喘息的空間，該替她開心。

至於那些無法改變的、讓人莫可奈何的事，我漸漸能夠去接受、與他共處了。經歷每件事時，只能告訴自己要盡力，而已經盡力卻無法改變的，就應該交由宇宙。「人非聖賢」，能力有限，不能因為想去承擔、分擔誰的煩惱，就讓此刻的自己不愉快、陷入懊惱。每個人一生裡的每個瞬間都是那麼難能可貴，那些沒有答案的煩惱，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