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記：侷促的體貼

　　有朋友說了暈車吐出來但實在沒東西接沒辦法收拾慌慌張張咽回去的事。我沒什麼反應，但心裡略感傷覺得會不由自主一直考慮「接下來會怎樣」的人類真的很痛苦。然後似乎被認為沒有共感完全沒有進入話題的情境裡被抱怨了一兩句。可是，我的溫柔是不涉足你難堪的回憶。當然這種辯證不需要說出口。所以也突然感覺就像愛未必能為人所理解一樣，溫柔體貼或所有一切的情感也是。

　　你一定懂我的厭煩，對囉哩八嗦防自殺標語；那跟告訴我出生率不可掉一樣感到憤恨不平，已經不能決定生了居然還有標語對我的死（或者對我的想法）指指點點，有什麼比這個更煩。

　　曾經有一陣子補習班的同學是無自覺自己被某種價值觀綁架，且無自覺地自卑但他本人無以名狀的情緒毫無出路所以把那些渾噩轉換包裝成批評的人。任何話題他都能扯到「因為女生喜歡XXX」，比如因為女生喜歡肌肉男（為了描述這段往事逼自己寫這種令人寒毛直豎的句子，）所以他沒人愛都是女生的錯。每逢彼時我和老師無言對視連嘴角上揚都欠奉。

　　但這件事還是影響了我對他人想像的寬度；好比，當我某天難得與許久不見的朋友吃飯，明明感覺他瘦了，卻因為不確定他是怎麼瘦的他對他的瘦有什麼看法，不敢隨意發表意見。

　　這跟某次學生告訴我他剪頭髮（超過30cm的剪）都一個禮拜了也沒人跟他說「你剪頭髮了！」直到週末來上課，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可能因為同事都是男生男生怕被誤會性騷擾；一樣或許略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難得見面的朋友終於（或者看不下去地）給出話卡說到他最近認真運動作息規律所以瘦了許多，我也大鬆一口氣馬上鼓掌說你好棒。

　　又好比為了不讓同事不安感到抱歉耽擱我的時間，所以用100%的純度大聲回答：不用擔心因為我喜歡被你問問題——我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願意被你耽擱。我們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三十分鐘的演講時間，所以像放風箏一樣努力輕輕一勾就可以畫出我想要的迴旋。

　　但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怎麼常與人往來故不時在奇怪的地方犯錯。所以默默觀察擅長的朋友怎麼做的（當然有時老師雖好但我畫虎不成反類犬。）而至今仍然粗暴地對於不太確定的地方姑且先誇好可愛試圖頭過身就過。有時成功感覺我還扛得住社交生活，有時失敗感覺我做人失敗。

　　⋯⋯而這一切的歷練，希望成就我有一天能夠找到當眼見路上有女孩子的裙子被背包夾到一路往上捲的時候可以告訴他又不讓他心慌難堪的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