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紀錄片-天命之女(Daughters of Destiny)紀錄一位企業家,阿伯拉罕·喬治,在印度創辦一所特殊學校-香堤巴望,這所學校不收學費,甚至負擔學生的吃、住,就這樣一直到學生出社會開始賺錢,然而,香堤巴望的孩子都來自貧困的家庭,特別是在印度,人們俗稱的「賤民」階級。
香堤巴望不僅讓賤民接受教育,更要讓學生影響原生的家庭,進而改變觀念、眼界還有最重要的經濟問題。目標是透過教育,改變一個人,進而改一個家庭,再由這些學生改變十個人、二十個人,如果最終,孩子的目標是賺大錢,買名車買豪宅,那這一切就是失敗的、毫無意義的。
賤民階級在印度只能從事人們認為骯髒、低下的工作,然而,那樣耗費勞力的工作,薪資卻是無法想像的微薄。賤民的一生,通常從出生那一刻就註定,家族姓名、膚色與額頭上的印記,那些人們創造出給人們的標籤,是如此殘酷的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印度經濟發展逐年成長,然而,受惠的通常是特定的上層階級;儘管政府明訂廢除種姓制度,這個觀念仍根深蒂固的存在人民心中,尤其在偏遠的鄉村。根據調查,45%的印度女性在18歲前結婚,51%的印度人男性認為打老婆是正常行為,在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系中,印度被評為最不適合女性居住的國家。
我沒想到他們會對我有歧視,因為他們是受過教育的,但沒想到只是識字罷了
教育的本質是什麼?如果最終能拿來說嘴的,只是我會算數,我會寫字,我識字,我想,一切都太粗淺,這教育是失敗的。
香堤巴望的孩子儘管在學校學習到平等,畢業後到大城市求學、工作,仍免不了他人的異樣眼光,「賤民能受過什麼教育?」、「真以為受過教育就能改變賤民的命運?」各種酸言酸語,讓剛離開香堤巴望的孩子感受所謂「外面的世界」,真實的社會歧視,才是成長的大魔王,但他們必須堅守心中那想捍衛的價值觀,直到最後;找到好工作才能改變家庭,才能讓獨自扶養孩子的母親不再為了賺錢而抱病工作,才能讓家人住在寬敞一點的房子裡,然後將這份價值延續,否則,在香堤巴望的一切都是徒勞。
「我想成為人權律師,改變家庭、改變村子的命運,當我帶著團隊到村子考察時,他們投以如此尊重、敬佩的眼光,對一個來自賤民階級的女生來說,是多麼令人驕傲的事。」
不知道是我的肉體,還是那看不見的靈魂,讓他們覺得我骯髒
在香堤巴望裡,男孩女孩可以自在地聊天、討論功課,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但,每每回家過假期時,女孩就得回歸村子裡傳統的觀念:待在家做家事、盡量不要出門,否則會被貼上「不檢點」的標籤,原以為只是單純到家附近找男性同學討論作業,卻被鄰居指指點點,重視家譽的父親,更會因為鄰居的閒言閒語,教訓女兒一番。在男女地位極為不平等的印度,出生在賤民階級的女生有的是更多的無奈。
「我媽媽經常白天接了一項工作,晚上煮完晚餐後,又出去做另一項工作,這樣辛苦的扛起一個家,卻換來沒工作的爸爸冷嘲熱諷:『不知道晚上出去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小時候,爸爸會拿咖啡潑我媽媽,家中的盤子常在空中飛來飛去。」
「我每次離家都會哭,但若選擇通勤上課,每天早上都要目睹村子裡的暴力事件,那樣會影響我學習的心情。」
一句又一句單純的陳述,卻隱含無比的沉痛。香堤巴望的孩子上學是幸福的,但同時,須承受相對的壓力,面對家庭,面對印度社會,甚至面對無法上學的兄弟姐妹之嫉妒心。要改變一個階級的命運,原來不是只有教育這麼簡單。
“untouchables”一詞,無情又殘酷地成為賤民的翻譯,「究竟什麼樣的人,會是印度人口中”不得碰觸的人“」是身體太骯髒?還是行為不檢點?答案,卻僅是因為出生賤民階級的家庭,就像被定罪一樣,這隱形的標籤在未出生時就已貼上,世世代代,想忽略都沒這麼容易,活著的每一刻都在提醒你,那是來自傳統的歧視,來自社會的定型,甚至來自家庭的教育,「我們是賤民,所以只能住在破小的屋子,只能靠勞力工作。」
人們不希望被貼上標籤,卻創造標籤為別人貼上,是不是因為我們都習慣比較,喜歡比別人好?喜歡「贏」的感覺,我不知道。教育所能做的,是創造任何可能的機會,並讓我們了解,人有權利擁有自己想法,去打破社會給的框架,但,真正上了真實社會那樣的「戰場」才明白,想要捍衛這從小就深信的價值觀,是多麼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