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癒書寫|記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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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著受傷的記憶,卻不願遺忘,因為那是唯一的擁有
身體的傷口,視覺是一種治癒的過程,觀看康復的過程,就算緩慢,還是可以洗淨、塗藥、搔癢、結痂,注視與關懷,進而遍尋不著。「好了?」自問一番:「就這麼好了?」情感的傷口,卻難有這樣具體的進程,能依賴的藥是時間與流動的心靈狀態,對於與人互動不多甚至擁抱悲傷記憶的人,所存不多的記憶,隱隱作痛,記憶就是自己的胎記、人生、生命痕跡,反覆作痛,內心有鬼,一如鬼打牆。
悲傷的記憶總是特別清晰,無法有慢慢消逝的歷程
歷歷在目,恍若此時。明明知道回憶是讓自己受困的牢籠,卻一再地反覆以淚洗面、曾經的溫度依舊燒灼,如果可以忘記就好了?卻有另一種執念,相對的擁有,關於至親的離去與遺棄。至親在生命中的空白與缺席、冷漠與背身,雖然你身體安好、經濟無虞,只是與人的互動總是有一層玻璃。
愛我,請先愛我的傷痕,那是我的胎記,那是我......
童年情感匱乏,對愛的要求變得嚴苛,種種困難,會發生在我們尋求愛、建立伴侶關係的時刻。傷痕成為「自我」的一部分:我是誰?我的使命?我的人生課題?懵懂童年可以有的「認定」,難以連結,或許這世界應該有某些天啟的孩子,可以更早辨識自己的傷痕,謀求自己的人生;另一種天賦,沒有徹底爛根,乖乖坐在教室裡,跟著老師的教導,在自己的房間,認真寫參考書、啃讀文學,天馬行空,形成自己的宇宙,一種免於被批判的結界,卻也成為與世界的隔閡,順著考試制度的河流,流向可以經濟獨立的位置,某一方面也算幸運,世界有許多凶險,書本是安全的保護網!
可惜不斷「自我推敲」的「自我」,凝成一道沒有窗戶的牆:我如何自我定位(回憶那麼晦澀不堪與人對話)、如何與人自在的對話(面對議題,我只有文字敘述,沒有輕鬆的語言)、我能夠擁有理解我的人,甚至能夠愛人嗎?(連我都無法與自己獨處啊!)
如何愛自己?也知道只能靠自己,但是年輕啊,卻得依賴愛情,給予塗藥的過程,不成熟的愛,是否都得用「傷」理解「傷痕」
對於愛的嚮往,最後成為愛的苛求,可惜生活不是韓劇,有著輕微「愛失能」傾斜狀態,被甚至說不出情節的童年夢魘驚醒,現實的我們只是重複地尋找、陳述、幽深的距離試著再跳躍一次,或是根本棄械投降,捨棄現實種種齟齬,沉浸在一個人的秩序。「是我標準過高?與眾不同?眼高過頂?」把愛情磨成一道傷痕,才正視自己何時也成為一把刀子?可惜愛人不是醫生,工作不是藥,自己才能是自己的刀鞘。
手術室,只能獨自一人,誰守在門外的,便是在心上放一塊給你的
當身體開始出現狀況,不是塗塗藥就能消除的傷,必須麻醉、手術,醒後發現自己永恆失去某些理所當然的,關節格格作響、腦袋微微暈眩,驀然意識身體也開始有了記憶的傷痕,只能與之並存,甚至讓它成為你的負重,學會負重前行,才能堅強。麻醉褪去那一刻,等在外面的人,就值得感激。
記憶痕,或許毋須定義為傷
可惜是終究必須歷經那些「以傷掩傷」的坎坷,才驚覺如果不離開那虛實摻雜的過往,只能活成一道傷痕啊!悲傷無須膨脹到成為悲劇,凝為瀝青、鋪成柏油,人生一些不毛之境,依舊可以輾壓成平坦的路、過坎的橋,傷,卻不是傷,只是壓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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