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沒以書面語寫作,再次寫起來,說不出的別扭......
明明以書面語寫字糊口二十多年,怎麼還是那麼生硬的......
還記得二十年前、剛從韓國回港後第一份工作,是在某大報館當財經記者,在此之前,我從來未曾以中文作工作語言。在美國留學/工作十多年,然後在在韓國工作了兩年半,再加上當時的太太是韓國人(這句說話是我整整兩輯小說的故事,因此按下不表),中文書寫對我而言,是很遙遠的事。
在香港的雜誌工作,在寫作層面上,是個精神分裂狀態,因為一般的書寫都是用書面語,但當要引述受訪者的說話時,報館就要求我們以廣東話轉述,以保留「親切感」和「原汁原味」。於是,我就學懂另一套「絕技」 - 廣東話/粵語寫作。
三年前,我經歷一場人生最大的傷痛。在傷痛中,我開始以粵語寫作,並寫下了五輯與自己有關的小說 - 你可以說是自傳,但亦只為記錄,並沒有自我吹噓。這幾十萬字告訴我,原來以自己的母語寫作,可以是件很有趣的事。當然,缺點就是能夠完全讀懂的人不多,因為無論在這裏還是 Medium,粵語都不會是主流。
(按:我的粵語小說也有在這裏轉載,每星期兩篇,請多多捧場,謝謝!)
我能流利使用四種語言:中(國/粵)、英、德、韓,本身是西班牙混血兒卻不懂西班牙語(好吧,只懂皮毛)。在我懂得的四種語言中,每種的文法也不盡相同,有近似的,也有完全不同的。每當我寫作的時候,亦是當腦子濕度逐漸升高時,往往就會發生「以 A 語言思考、以 B 語言書寫」的鬧劇,例如滿腦子韓文、卻在寫英文,或滿腦子英文、卻在寫中文。
語言是種很奇怪的東西,這東西在我們不知不覺間影響著我們的思考邏輯。德國人做事往往先有時間、才有行動,因為德文基本上是時間先行、緊隨在第二位才是動作。韓國人有時喜歡以「我們」來形容「我」或「自己」,有群體才有個人。粵語(特別是香港粵語)在說話時可以天花亂墜、沒有甚麼文法、章法可言(其實有,只是沒人會跟隨,跟隨後看起來怪怪的),就像我的小說,往往中英混合、動詞名詞形容詞混成一體、位格不分。如果我刻意以最地道的香港粵語來書寫的話,沒有粵語根基的讀者看起來,可以每個字也認識,但完全不懂我究竟在寫三小(這是台語吧?)。
這正是語言好玩之處。
從這星期開始,我會把我再Medium的《隨想》移植到這裏,並以書面語寫作,希望大家會不嫌我的別扭書面語寫作,多多捧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