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有點擔心，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兒子。他高中三年級，要升大學，你希望他能到好的大學。兒子校內成績屬於中上，有機會考進你心中比較好的大學，像是政大、清大，你最最最想他考進台大。你認為你兒子的情況像「穩拿銀牌，望得金牌」的體育選手，拿得到金牌最好，就算沒有，銀牌也不錯。你有點擔心他能不能把金牌拿到手。你兒子覺得到哪一間都沒差。
有一天，你兒子突然跟你說想到南部成大讀書，你嚇一跳，北部有這麽多知名學府，為什麽要到南部？他說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北部生活，未來四年想體驗南部的風土人情。他大學想念歷史系。你有點無語，雖覺得成大也不錯，但覺得能在北部讀書最好，特別是台大。不過他也表示最後還是由成績決定，如果成績好到能上台大，他會去。
經過漫長考試，迎來放榜日子。你兒子沒有考上台大，成大榜中有名，你知道兒子難不免要到南部去，你心裡總覺得考不上最好的大學，就是差了一點東西。有心事就要找朋友傾訴，在餐廳裡，眾讀一邊聽你說，一邊用很奇異的眼光看你。你問：「幹嘛一直盯我？」他說：「我在確認你是不是正常人。」你說：「我就好好的一個人，哪有不正常。」他說：「兒子能到不錯的學校讀書，你還在糾結『頂級學府』，你說怪不怪？」你猶豫了一下，說：「又不是只有我是這樣，很多父母和學生有『頂級學府』情意結。」他說：「那我問你，什麽是好學校，用你現在最上心的狀況來問，什麽是『頂級學府』。」你想都沒想，馬上回答：「就是成績要好到炸的學生才能進的學校，美國的哈佛、耶魯、英國的劍橋、牛津是頂尖中的頂尖，亞洲有東京大學，香港大學、新加坡國立大學，台灣的代表應該是台大吧……」眾讀說：「知道的還不少嗎，你所說的『好到炸』是指考試成績，對嗎？」你說：「對啊，不看成績，可以看什麽？」眾讀露出有深意的笑容，問你：「成績好到炸的人，多半是聰明的學生，對吧？」你說：「雖然有些人是考試機器，但能進到名校的不乏聰明人。像我兒子，頭腦就不錯，有我遺傳。」眾讀冷笑一聲，說：「這樣子說來，頂級學府之所以頂尖，是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收了不少頂尖學子，這樣說沒錯吧？」你察覺到眾讀想把你的思維引到某處，於是提高警戒，問：「你到底想說什麽？」他說：「一句話，厲害的學校之所以厲害，因為他們收了一大批厲害的人，甚至可以說，這些學校『只收』厲害的人。」你思考眾讀所說的話，說：「聰明的學生可以到其他學校啊。」他問：「你會讓你兒子讀不知名的大學嗎？」你無言以對。眾讀繼續講：「如果我開武術學校，收的全都是楊過、令狐冲、張無忌這些武功根基已經不差的人，之後肯定會有很多想學武的人搶著進我的學校。相反，如果收的學生是鹿清篤、武修文、武敦儒、這些武學資質平庸的人，之後會上門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你說：「這樣講也沒有錯……」眾讀說：「教楊過肯定比教郭靖容易吧？」你想著《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的劇情，說：「的確，楊過一點就通，郭靖就……唉……」
眾讀說：「所以我們沒法判斷那些頂級學府是否好學校，如果把所有學生隨機分配到不同學校，再看看不同學校的『教學能力』和『教學成果』，或許能看出哪那些是真正的『好學校』。再極端一點，把成績相對不好的學生全放到頂級學府，看看學校能不能把他們教好，或許更能證明他們是好學校。」你馬上反駁：「可這樣子那些學生會跟不上進度欸。」眾讀說：「那是因為頂級學府的課綱原本就是為成績好的人而設計的，如果你要教的不是楊過，而是郭靖，恐怕課綱會大改吧。」你再一次無言。
眾讀冷冷地說：「一句到尾就是『選擇的標準很大程度上決定結果。』」
P.S.本文主要參考書中第二章：泳將身材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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