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心理治療日記:自由自在,不容易被豢養

2021/02/06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今天進入會談室的時候,我注意到社工師有放兩隻大小狐狸在那裡,之前好像就在了,只是我沒有特別在意。一進會談室,我就問她:「可以跟你借他們嗎?」她說好,我告訴她我的綽號是「小狐狸」,她問我這個綽號對我來說的意義是什麼,我說,是自由自在不容易被豢養的意思。
我一開始就跟她說,「我想跟你談性侵害的問題,我的。我從來沒有以一個被治療者的身份,好好談過這些事。」我有嘗試跟過去的學校輔導老師、醫生、心理師、無牌心理師、老師談過十五歲時發生的性侵害,但是他們不是太驚嚇了,就是無法慎重面對我的傷痛。所以我總是草率地以「沒事啦,別擔心,我現在還好。」這樣的態度作結。
之後也會在倡議需要的時候拿出來講。那種時候,我像是全身著火一樣的憤怒又堅定的控訴,雖然脆弱顯而易見,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承接那種時候的我的脆弱。因為我憤怒的喊話、堅定的控訴,我把受傷的自己藏在了對結構和社會文化的控訴之後。
所以今天是我第一次完整的用一個需要接受治療的身份,去談這件事情。我結巴,很慢的說。說的時候好像掉入了十五歲時候的時空背景,驚愕過度,幾乎是抽離現實的在回憶過去。
我後來還是哭了,因為我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問,但是眼前的人也沒有辦法給我什麼答案。
社工師還是很溫柔地聽完我說,並且為我分析那時候的我的處境。告訴我,這一切不是我的錯,告訴我,我那時候別無選擇。她說她也難以想像,在一百多公斤男人的威脅之下,我能夠做什麼。我們試圖對著小隻的小狐狸,說一些安慰、疼惜她的話,但是我跟她說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說出安慰自己的話,太痛了,太混亂了,我只想避開那時候的自己,那時候的痛苦,可是最討厭的是痛苦的過去一直回來找我,所以許多時候我也無所適從。
「沒關係,做不到也沒關係,我們下次再試試看。」她說

「我做不到,妳為什麼不安慰?妳安慰我嘛!」我把手上把玩的小隻小狐狸推到她面前,我想要她安慰我,真的,我想要有人能夠代替我去安慰那個受苦的小孩。我做不到,我根本不忍直視小時候的自己受到的侵犯和虐待,更不忍看她的混亂和瘋狂,沒有辦法對那樣的自己說什麼。
因為太累了,所以我也有點忘記我怎麼作結的。好像是社工師說,無論如何,小時候的我活過來了啊,那我是用什麼方式活下來的呢?下一次說說吧。
「我根本快要忘記我的15-18歲是怎麼渡過的了......」

「那就是一種方式,不是嗎?」
下禮拜要期中考試了,先把期中考解決吧。

說出來好一點了嗎?我不知道,也許還需要很多時間才能在治療的關係裡釐清這些事情對我的傷害。但至少我終於可以遇到一個助人工作者,是有能力好好陪伴我走性暴力這件事了。
小狐狸 Victoria
小狐狸 Victoria
1999年生,雨港基隆的孩子。 童年與青少年時期受過性暴力,患有精神疾病。透過寫作清理傷口、描繪世界,秉持女性主義的精神,希望帶給人們自由與平等的光。 「舀一匙最深的夜,灌溉我的傷口,願她長出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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