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2021/02/03)是我的心理治療日。
又來到乾淨明亮的會談室,我仔細看了看窗台擺放的多肉植物,還有用心聞聞室內的植萃香氛,那是安心的味道,是生長的氣息。
我們做了活動,關於那些年我所經歷的事情,以及在那之中我的情緒、感受,及之後我的成長和學習。
社工師讓我畫自己的年表,寫下我認為重要的事件,畫出高高低低的情緒線條,猶如山谷,情緒山谷圖畫好之後,寫下情緒,快樂的、溫暖的、恐懼的、羞恥的、悲傷的、痛苦的⋯⋯⋯我一一經歷的。
最困難的是寫下我的「學習」,我起初不太明白,糟糕的事情就是糟糕的事情,我學習了什麼呢?我只感覺自己被打碎了,被摔破了,我不感到成長或是學習。
但是社工師說,學習不一定是正向的意思。學習到大人的偽善、學習到原來獨身面對如此之難、學習面對黑暗,都是學習。重要的是,發生過的事情無法重來,而我們能夠從碎裂之中找到什麼折射的光線,照亮我們的生命。
而且找到能夠學習的部分,找到自己如何運用特質和能力面對糟糕的事件,也不代表事件就變得沒那麼糟糕了,事件的本質仍然是傷害的、暴力的,我不用擔心這個活動會令我們遺忘性暴力的事件有多麼可怕。
我們只是要從中發現,我是如何面對的,我是如何踏過黑夜,找到能夠前行的光點。
當我們完成了活動,她問我感覺如何,我說:「我感覺自己其實是蠻好的人,柔韌的人,善良的人。而且我並沒有因為經歷殘酷的暴力,而改變自己的本質或初心,那讓我意識到,我只是因此受傷,卻不會被摧毀殆盡。」
她笑笑地點頭,眼睛瞇成一條線。
我問她:「妳會覺得我是破碎的人嗎?我是好的人嗎?」
她說:「『好』是很評價的說法。我只知道妳是完整的人。」
「真的嗎?」
「真的,妳得在心裡記得這件事,記得妳是完整的人。」她將手撫在胸前,像是捧著一顆真心,告訴我我是完整的人,承認我說的那些我擁有的美好特質,並且要我記著、捧著、擁抱著。
我們即將到了談是否結案的時候了。
我其實願意一直談下去,即使變成自費門診,要多花好幾千塊,我也願意,一直一直跟她談下去。
「可是我想,我們的階段性目標已經差不多了吧?」她試探地說,誠實如我,也只能乖乖點頭。
我知道我們的階段性目標已經差不多了,關於我如何好好地、善良地、溫和地看待自己,並且擁抱這一個擁有不同面向的自己,相信我是完整的人,擁抱自己美好的心靈。
會想念妳的吧,寫下的所有會談札記,除了寫給自己做紀錄,以及給予病友們一些溫暖和祝福,最重要的是希望妳能知道妳做得多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結束,也許只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希望我能夠帶著妳給予的能力和愛,勇敢的繼續向前走。
最喜歡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