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八怪該不該自卑

今天談談自卑。

自卑的心情，或許是許多人成長過程中必經的環節吧。我們會在意自己不夠好、不夠努力、不夠有天賦、甚至是長得不夠漂亮。也許有時自己不願承認，往往不經意和別人比較之後，還是會無可避免的多少感到自卑。

記得某天，突發奇想打算嘗試新的穿搭。但是，單單只是戴上一頂貝雷帽，我就前前後後喬了幾千幾百回，想抓到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完美角度，彷彿只要稍微偏斜，錯誤的角度就不會合適、就會被人當作笑柄。說穿了，這樣的過份在意就是自卑。自卑自己沒有完美的臉型，總擔心自己的模樣會不會淪為東施效顰，總想著別人戴著帽子的模樣多麼自信大方，自己卻只像個偷穿高跟鞋的笨拙小孩。

無法確切地說出自己心態上轉變的時間點，但每每提起在歐洲度過的那半年，總想到那片大陸的氛圍。我總盡量不讓自己用過度崇外的眼光去觀察，而確實各地的文化都有部分令人覺得嚮往、也有令人感到無法適應的部分。可是總的來說，在服飾衣著的選擇上，當時接觸到的氛圍是令我覺得舒服自在的。

在歐洲各城鎮穿梭的時候，任何穿戴打扮，只需要自己滿意、覺得合適就好。人們不會事事精密的打量你，不會群起針對你的品味，不會在人前人後議論紛紛。我想這就是自由。想要露出肩膀或肚臍、套上飄逸的裙襬、穿著領口極低的衣服，無論高矮胖瘦，人人都自在地打扮自己。想坐在路邊、躺在草地都是自己的事。有些人會穿著鞋在公共椅子上盤著腿，雖然不太有公共道德，但呈現出一種無拘無束的自由氛圍。在這裡，你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裝扮自己想成為的模樣，要是礙著了別人，自然有人會向你分說。而即使有人冒犯了，說的人往往對事不對人。他們會單純說出對事情的想法，希望對方換個做法，盡量避免人身攻擊。當然了，這些跟我花了不少時間四處旅行也有點關聯，畢竟不會有太多人會特意去對過客發表意見。

不過即使在這樣人人無拘無束的土地上，我還是帶著點原生的自卑。因為街上永遠有穿得比你光鮮亮麗，且妝容完美的人從身邊走過。但時間一久，隨著季節轉換，購入當地的夏裝，在陌生的大陸，羞恥心好像可以消失。可以在人群裡只穿著比基尼，可以穿上艷麗古怪的搭配，可以濃妝也可以脂粉不施的走在路上，只因為人來人往盡是陌生的種族、陌生的面孔。古怪地展現自己，在異地反而覺得心安。選購衣服時，大可往那些過去從不敢嘗試的設計挑選，大紅大綠的、挖背的、布料極輕極短的......，盡往東亞保守氛圍的反面去選。唯一擔心的只是，這些衣服可以亂穿，但回去之後走在家鄉的街道成什麼樣子。他人的眼光，勾出內心最深處的心魔。即使旁人不這麼想，自己看著想著，便掉進了黑洞漩渦，然後世界已是萬劫不復。你會感覺自身墜落，自身渺小，一無可取，自憐自艾。自卑的迴圈便是如此。

每個人都有自卑的時候，只是自己願不願意承認罷了。自卑的時候，我們會開始掩藏自己真實的模樣；因為自卑，我們會害怕不被人喜歡，因此努力地演繹出另一個自己。如何掩藏呢？比方說，人們總說，自大的反面是自卑，許多自卑的人用自大來武裝自己。找不到自身的價值，質疑自己的能力，所以用自傲自大來掩藏自己的脆弱，千方百計讓別人無法瞧不起自己。人總是在自卑時期待別人的肯定。但往往又不相信勸慰者所言，只當作是做做樣子的安慰。而不論是妄想無法觸及的事，或者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都是自卑，都是常態。

至於自卑的原因，最顯見的就是容貌身材了吧。能力可以再培養、財富可以繼續努力、知識可以不斷累積，但總有人永遠天生長得比你好看，身高比例比你完美，然後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著旁人，就越來越不滿意。但這時候，就舉個自身經歷的小故事來點正能量吧。短暫待在國外讀書的那段時間，處在人高馬大的西方人堆裡的確很容易自卑，畢竟一群人站在一起，你簡直就是優雅修長的白天鵝群中的小黑鴨。特別是身在波羅的海小國，我們學校裡的黃種人真的很少，好像用手指可以數完的那種少。不過勵志的來了，進宿舍的時候，為了控管進出，守衛阿伯都會攔住人看證件。大家都得在門口停下來，往包包裡掏來掏去找識別證。不過啊，我們可是有特權，我們這些亞洲小矮人不用。

因為我們有裝臉部識別，跟那些長得彷彿都差不多的歐洲人不一樣。都不用停下來，阿伯就自動幫你開門了。這就是長得有特色，比長得好看還要強得多的鐵證。

所以歌手薛之謙有一首【醜八怪】的歌詞說，「如果世界漆黑，其實我很美」。真是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