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裡的關係我很小就接觸電腦與網路,在那個上網要用撥接modem的年代,那時的網路通訊,大概就是BBS站。有趣的是可以從對方的IP位置,知道對方的學校,如台大就是140.112...交大140.113....成大就是140.116,就是從第一志願排序下來數字越來越大。
那時台大計算中心的BBS取為椰林風情,清大叫楓橋驛站,當時的我有很多新知識都是從BBS站去學習,當然他們也有同志的板,那時的同志板有一個很低調的名稱MOTSS( members of the same sex)。你可以想像在30年前的臺灣,如果你是一個Gay或Lesbian 要怎麼找對象? 或許在BBS站上的暱稱中可以找到。就像Virginia Woolf在A Room of One's Own曾說女人的解放需要從有自己的房間開始,利用化名可以不用以主要身份與他人接觸,是一個讓人很安心可以傾訴的絕對領域,在以前就連性別光譜的議題在書本上都是無法學習的,是BBS開拓了我們的視野。
1995年開始有了PTT,當時創站者是台大資工系的學生,是一個非官方的站台,作業系統是Linux。身為資深鄉民因為對繪圖還算有興趣,不知不覺就當上了一個版的版主,大家都叫我版豬,也不知道我的性別,更不知道當時的我其實未成年。就覺得編輯圖是滿有趣的事。其實大家都滿注重個人隱私,除非已經涉及到刑事需要偵查的動作,在那個年代大家都在這樣的化名中,能夠大膽的發言做自己,並尊重別人。想到七年前的太陽花學運,PTT上的確可以聚集一群人短時間在大事件做討論,至今最後僅存的telnet BBS,PTT生存下來的不是科技而是文化,形成強大力量的脈絡。在全世界都被html網站給淘汰了,只有臺灣存活下來,有時候越是基礎的東西越能反映出事實的真相。前陣子似乎因為政治議題有團體提出要廢PTT,民主國家應該是要保障言論自由,對於PTT已經不開放新代號了,個人覺得滿可惜的,就這樣停留在某個年齡層資訊的流動。
在當時通訊網路還沒完全成熟的時期,畢竟網路上都是完全沒見過的人。學生時代的枯燥日子,能夠透過網路了解別人的故事,的確覺得有趣。當時我的暱名叫做龍龍,覺得這樣的名字比較中性,在網路上大家最怕遇到的就是恐龍妹,就算知道我的性別也比較不會遇到奇怪的人。
每位熱愛寫作的人,文字就是我們的宗教,相當有幸認識了跟我一樣矯情的人,就這樣在板上認識了正在寫論文的他。他年紀大我很多,在人生歷練、學識都超出於我,若不是透過網路,根本無法相遇相知。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愛情情愫,就是忘年之交。以真誠的心去互動,也沒有刻意頻繁的聊天,只是恰巧我們心中都有一小撮對文字熱情的感動,從鍵盤中的互動讓我們更能了解自己。對當時正努力向上的我,給予很多對生活上正面的態度,讓我更加勇敢地去面對現實與困難。
後來到我17歲時,他論文完成去當兵無法上網,寫信就是在生活中的溝通工具。雖然慢但能好好保留著紙本,在目前節奏很快的時代中,當時能享有這種慢節奏的書信,有種等待未知的奇妙感覺,有些無可取代的盼望。
一直覺得每一個互動過的人,不管有沒有實際見到面,都會教會我們一些道理。至今我們未曾見過面,當時因為是個非常忙碌的高中生,沒有時間回信也就漸漸失聯於他了。花開花謝、緣來緣去,感覺就是世事無常,沒有甚麼永恆無變的,也沒有誰是不可替代,任何人只能陪我們走一段路,到了站就得下車。緣分在時真的要好好珍惜,不過也藉由方格子這篇主題徵文,來找找我那位不曾謀面的網友吧!
透過這個平台看看是不是能夠找回來呢? 願我們繼續倒行逆施,持續做個寫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