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有句諺語說:Step into someone’s shoes,有許多時候,關於同理心,往往發自我們能夠試著站在對方的角度去看見世界而產生的。
但我們站在對方角度所看見的世界,更多的時候會有程度的極限、會有經驗的限制,這讓我們對自己所不理解的人事物,有時產生困惑、有時產生了指責或怪罪。
我們往往都感冒過,或在哪兒受過傷,我們能輕易理解關於生理疾病上的不舒服。但對於精神疾病我們無法觸及、理解不能,因為對於那樣疾病的描述,我們半知半解,又大多太過籠統,終隔一層的結果,便是讓這樣的聲音,深深埋藏在眾人之中。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也無人刻意挖掘,就如此被埋沒。但是看不見的,真的就不存在嗎?
2016年三月底發生的內湖女童名案引發社會極大的關注。但在社會中一片片人人喊殺的聲音中,女童小燈泡的媽媽反而展現出一種「非典型」的被害形象,比起「討一個公道」,女童媽媽反而直指問題核心:到底為什麼對方會這樣?這個人發生了什麼事?比起二元探討死刑和廢死,小燈泡的母親真正把王景玉當成一個人來看到,並認知到真正的防治之道或許才是社會中真正重要的問題。
「懷胎十月,母乳一年的我,都不能代表小燈泡了,我一直都只代表我自己。」小燈泡的母親將問題放回了自己的主體身上,讓我們反思,當我們只能囿於視角狹隘,而無法看見全貌時,真的要貿然妄下定論嗎?還是更應該退後一步,抱持疑惑,積極去練習看清全貌、還有理解世界的方式呢?
我們想過與精神疾病共存的人生是如何的嗎?書中大量舉出台灣近幾年與精神疾病相關所串連起的一系列影響:因精神疾病而自殺、自殺者遺族、精神疾病殺人者、被害者家屬、精神疾病患者的家人⋯⋯這些人真正真實存在在社會中。而當我們都共處於同一塊土地上,我們不能為其貼上一個標籤就視而不見,面對這樣的問題,更不是「處理」問題,依舊要回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憂鬱症就要看開一點啊。」、「你要往好處想。」常常聽見這樣的話,其實不適合對憂鬱症的患者說出口,這往往都是一種二度傷害。而這樣的傷害其實就來自於我們無法同理。或許我們沒辦法真正站在誰的角度為誰發聲和思考,畢竟我們無法真的成為誰。但我們還是要試著盡一點努力,去看見理解的可能性,回到人與人之間,直面彼此的真誠。
看不見的,不一定不存在;而我們看見的,也往往未必就是真實的。我們慣常以雙眼所見,輕易定義世界中正常與異常的界線,並用這樣異樣的眼光去看待或是嘲弄我們不認為常見的人事物。比方我們常說「神經病」,或罵人「你又忘了吃藥」等等。但到底是誰定義了正常與不正常?這樣無意識的言語,其實也加重了我們對於這樣疾病的歧視,營造一種集體的貶抑態度。而這樣的貶抑,也讓這樣的疾病變成一種不能說出口的禁忌。而我們也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中,不知不覺的推了一把,加強了這樣的歧視存在。更多時候,我們或許應該回到人的本質上,練習真正去看見一個「人」,反而更能擺脫更多不必要的枷鎖。
我喜歡作者在《
成為一個新人》中以一種客觀又不失溫柔的角度,讓我們回顧了這一連串事件中,發生的脈絡。很多時候我們無法在當中明瞭因果、沒辦法單透過哪些人的眼睛,來看見某些真相,但作者在書的尾聲提及,這是一個過程也是一段旅程,「透過精神疾病這條渠道,讓自我與他者、個人與社會、現場與歷史彼此交會。」只有不斷提醒自己回到本質上,我們才能清明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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