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讀【剝削首爾】｜寄生上流中貧困經濟的真相
編輯嚴選
你看過「寄生上流」嗎？如果你覺得電影太戲劇化，那你應該要知道現實更加殘酷。
其實在讀李惠美作家的「剝削首爾」之前，剛好讀到一本得到2017年普立茲獎的書「下一個家在何方？─驅離、臥底社會學家的居住直擊報告」，揭露了美國下層社會居住生態及「貧困經濟」的亂象，發現書中所描寫的美國下層社會弱勢族群的居住生態，跟剝削首爾一書中所提到的「屋主、代管人跟房客」所構成的「加害者、共犯與被害者」環環相扣的剝削生態簡直如出一轍，推薦這兩本書可以一起讀。
在韓流席捲全世界的時候，大家看到韓國蓬勃的經濟發展、行銷全世界的娛樂產業鏈，疫情前的首爾明洞、弘大、東大門等都是觀光客必去景點，都市圈中櫛比鱗次的高樓與商辦呈現出欣欣向榮的繁盛景貌。但在這些光鮮亮麗的表象背面，隱藏了很多凝滯不前的傳統固有思維、性別歧視及刻板印象、忽略並壓迫弱勢族群權益、校園及職場的霸凌、求職與居住的困難、以及眾所皆知因過度重視外貌而對個人造成的隱形壓力或公然歧視等。其實這些問題不管在何時何地都始終存在，而在韓國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撰寫「剝削首爾」一書的李惠美作家職業是記者，針對比「地頂考」（地下室、頂樓加蓋、考試院）居住情況更糟的「蟻居房」所聚集而成的「蟻居村」進行了非常多的資料蒐集、追溯、爬梳與整理，經過對蟻居房居民及關係人士的採訪工作，系統性地實證及交叉比對後，將已知的事實樣貌彙整成本書，揭露了「貧困經濟」的真相。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在某些經濟及觀光繁榮的地區，竟然在相隔一條街的地方存在著治安及居住環境十分惡劣的蟻居村，貧與富的界線比想像中更為模糊，卻也更為巨大而深不見底。
在書中的第二部分，作者更進一步以求學的貧窮青年為對象，闡述了許多大學周邊也出現了「新蟻居村」的現象，居住困境已經不僅僅發生在中年失業者或是晚年無家庭照護的老人身上。臺灣的現況亦相去不遠，房價飆漲到極不合理的程度，利益至上的資本主義橫行，官商勾結，原本應該是人人付出努力後都應擁有的居住權益，卻變成了政客及商人哄抬價格投資賺錢的標的，居住正義無法落實，令人不勝唏噓。
▲蟻居房房客/承租者/被害者：
蟻居房屬於政策三不管的灰色地帶，居住權益難以伸張。租客通常是社會中的弱勢族群，多為五六十歲以上的年長者或身心障礙者，但近幾年因全球經濟情勢及房價與通膨問題等，連部分求學中的青年也被迫成為蟻居一族，屋主甚至以影響當地經濟發展為由，聯合官商反對學校興建宿舍，變相逼迫學生必須在外租屋。
其中，年長弱勢族群通常可能是在壯年時期經歷金融風暴而造成事業一夕之間瓦解、破產或負債累累，或是因為事故意外造成身體上的殘障及就業困難，生活每況愈下而輾轉流落至蟻居村。許多居民一開始以為這樣的困境只是暫時的，沒想到一住就是二十年。
蟻居房的居住環境十分惡劣，一棟房子硬是隔出幾十間房間，每間房間可能只有一坪大小，每月租金平均可能高達新臺幣六七千元，每坪平均租價比市區黃金地段的豪宅還要昂貴，沒有廚房或衛浴設備，治安不良，通風不好，位於一樓或是有窗戶的房間租金要再往上加。住戶通常不敢捍衛居住權益，因為被趕走就只能流落街頭，屋主也不怕找不到下一個租客。有些身心障礙者領取的政府補助金，被屋主或代管人以各種名義榨乾，想搬走還會被屋主強制帶回去原本的蟻居房。政府補助弱勢族群的美意實質上卻落入無良者的口袋，是否應該重新思考政策的執行要如何才能切中所需。
▲代管人/房客眼裡的房東/共犯：
代管人通常也是下層社會蟻居村的居民，但屋主為了方便管理並且不用直接面對房客，會找代管人負責收取房租及管理房務，代管人得到的好處就是免付房租或甚至可以抽成。代管人雖然也是弱勢族群，但為了保護自己的權益，通常會對住戶的困境視而不見，有部分地區的代管人則演變成二房東的角色，向屋主承租房屋再分租出去，從中牟取利潤，算是整個貧困經濟犯罪體系中的共犯角色。
▲屋主/房屋實際持有者/加害者：
看了這本書才知道買下蟻居房比投資其他不動產更有獲利保障，許多無良投資客買下蟻居房後等待都更以獲取補償金，即使地價房價沒有上漲，也可以持續收取大量的租金，且因為租金都是以現金方式給付，所以也不用課稅，是一筆相當可觀的隱形收入。
而靠收取房租獲利的同時，屋主並不重視蟻居房租客的居住權益，也不會見到租客，甚至令人懷疑有沒有到過自己名下的蟻居房現場實際看過。此外，屋主也毫不關心房屋的修繕及居住安全，無視租客的人身安全及居住健康，大多時候房屋修繕甚至是靠政府對蟻居房租客的補助，在沒有深入了解蟻居村生態及完善的規劃下訂定的政策，政府捨本逐末的好意究竟落入誰家，再次令人質疑。
本書作者藉由深入蟻居村居民實際的生活並訪問相關人士，輔以蒐集大量房屋持有及轉手資料後的順理成章，拼湊出現今蟻居村貧困經濟與剝削生態的樣貌，雖然背後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故事等待被發現，但希望能藉由書中揭露的真相，讓居住正義被社會重視，人民能有意識地拒絕成為加害者，政府也能捍衛弱勢者甚至全國民的居住權益，而非盲目地追求虛浮繁盛經濟表象，不論是在韓國、臺灣、抑或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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