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人生的第一個好友-母親

更新於 2021/05/10發佈於 2021/05/09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妳自己也當媽媽了，妳應該要更能體諒！」，手機裡傳來的話語，如刺一般。
「就是因為我當媽了，我更不能原諒他！」，我盡可能壓抑我吐出更多傷人話語的衝動，只說了這句話。

「妳這樣，之後結婚要怎麼辦。」
我又不是跟妳結婚，妳擔心什麼？
「妳整天就知道睡，什麼家事都不用做？」
產假完剛回去上班，面對一天還有好幾餐的嬰兒，下班一打一的我，是真的做的很差，連把孩子顧好後累到睡著都是件過份的事？
「我看妳每天那麼晚睡，是都不用上班嗎？」
妳不是說我一直睡嗎，現在不睡也不行，妳不是喜歡我熬夜做家事嗎？

　　「這可能是因為壓力大造成的，我沒看過有人的胃是那個樣子。」診間裡，腸胃科醫師望著剛照完胃鏡的我說明先前胃潰瘍和胃筋攣的可能原因。一旁的母親，並不是面露擔憂的想了解我有什麼壓力，而是語帶戲謔的說「我看不出來妳有什麼壓力。」

　　「這應該是壓力造成的。」，同樣是在診間，這次是皮膚科，對於頭皮略顯嚴重的毛囊炎，醫師給我了熟悉的答案。當然，我得到的戲謔也一樣。

　　除了出社會開始上班有過一、兩次急性腸胃炎的經驗，離開家鄉獨身北上唸書的大學時期是一次都沒有，反觀國、高中時期則是三天兩頭的半夜鬧肚子，必須忍著痛去叫醒母親，最後由父親開車載著去急診，全家在急診室迎接早晨的曙光。
　　某天我告訴母親這個發現，認為國、高中時期不時半夜衝急診的原因，可能是源自不時回家會發酒瘋與母親爆發口角的父親帶來的壓力。母親不是與我一同討論這件事，而是給了我這樣的回答，「妳怎麼什麼問題都怪在別人身上！」，最後以爭吵結束那通電話。

　　「為什麼她們這麼喜歡妳？」，母親望著總是能從在超商認識的各個姐姐那收到禮物或食物，甚至常常在姐姐們出遊時被帶上的我，不解的問。但母親言下之意，似乎是覺得我不值得被那麼喜歡？

她真是個冷漠不給予關心的母親？
不，她只是無法直視她的內心，或許傷痕大的讓她不斷逃避「了解自己」這件事。

　　升上國一的那個暑假，因原因不明的細菌感染造成蜂窩性組織炎，先是左腳姆指之後擴散至雙腳十指，母親臉上那藏不住的擔憂以及住院時無微不至的照顧，都告訴我，她很愛我。
　　但凡可能觸及內心或是任何可能需要承認自己做了錯誤選擇的事情，她都下意的極力抵抗。

妳知道嗎，
雖然我有意識到，
我可能是妳為了圓滿孩提時期的遺憾而帶到這世界上的，但我想妳依然覺得空虛，
因為生下我，並不能解決兒時的缺憾。

妳知道嗎，
因為我自己從孩子出生就一打一到現在，
我清楚照顧孩子要做哪些事，
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一個做沒多少事、時常深夜未歸，
還一天到晚發酒瘋的男人可以輕鬆獲得必需付出時間、精力與腦力才能享有的事。
承認我爸是個不好的人，
並不代表妳也不好，人都有做錯選擇的時候，我並不怪妳，
但妳似乎無法放過自己。

妳知道嗎，我在人群裡，總是扮演療癒者的角色，會有許多人找我說心事，
而他們會不時小給我一點小東西或食物做為回禮。
在我小時候，妳曾不高興的說，
一樣的話，我卻相信老師說的，
現在的妳也是一樣，總是不相信我的話，但要是有誰說了一樣的話，妳會奉為圭臬，
我想，這會不會是妳不相信，這麼好的事會出現在妳身邊。

妳知道嗎，無論我們的成就高或低，妳都不需為此負責，
正如孩子生下來並不欠我們什麼，我們並不是妳人生的成績單，
這輩子妳夠努力了，不要再想著要為我們做什麼，
妳該想的是，做什麼才能讓妳自己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