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打開這本書,覺得一切都好眼熟,才發現我已經讀過了。但反正借都借了,就看看第二次也無妨吧。
文藝雜誌的創刊企劃邀請了日本的八組作家,聯手打造出一個大型的「旋轉計畫」。作家們需要遵循某些共同規則,串聯般地寫出主軸為對立的兩個族群,山族與海族,在日本從古代到未來各階段,共九篇各自獨立的故事。此書[蹺蹺板怪物]就是由伊坂幸太郎老師負責擔綱了「昭和後期」以及「近未來」,這兩個時間點的中篇故事組合而成的。
因為必須遵循守則,所以故事設定乍看之下有些怪奇,但伊坂老師還是發揮他擅長的手法,巧妙地埋藏許多伏筆,發展出無法預料的劇情安排,並不時安插自己一貫的黑色幽默、人生哲學,完成了兩則精采的作品。
(其他串聯作品似乎尚未有中譯)
以下有劇情雷請慎入
第一則「蹺蹺板怪物」滿劇情線滿單純的。昭和末期的1988年,世界上有美蘇冷戰一觸即發的緊張關係,北山家裡則有暗潮洶湧的婆媳衝突問題。從一開始,主角北山在工作上發現客戶的不自然舉止、宮子疑心婆婆為了賺取保險金設計陷害身邊的家人,又在家裡遭受神秘刺客突襲。兩人分別面對自己心中的懷疑,並隨著故事進展逐步尋找答案。其中,又因為宮子婚前特殊職業的關係,讓故事多了一點秘密任務的刺激。
在蹺蹺板怪物裡面描述了很多層次的『對立』,並從不同角色的角度去做劇情推進。從一開始就帶到了「若是想要破壞天平的平衡狀態,就會引來更大的災難」這個課題。
結尾,宮子與婆婆兩位傑出的國家特務,突破重圍攜手將他們共同珍惜的丈夫/兒子救出之後,兩人之間的嫌隙依舊沒有消失,但他們找到新的相處方式,將這個對立轉化為另一段旅程的起點。
下一則故事「旋轉怪物」則更加曲折。時間設定在近未來的2050年,科技發展的比現在已進步許多:汽車的自動駕駛發展成熟,人們可以用立體影像通話,用智慧卡可以出入各處,實體鍵盤已是過時的產物。
故事從一個車禍童年陰影開始,主角水戶是一名替人跑腿送信的信差,某天在新東北新幹線上收到一個委託,就此莫名捲入中尊寺與老友的過往糾紛,並開始加入追查甚至不知道題目是什麼的謎團,尋找到了身懷絕技的繪本作者。發展至情節高潮時,水戶發現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連經歷過的記憶也不再絕對正確,於是了解永遠不可能戰勝「那個敵人」的無能為力。
後半段劇情急轉直下。當以為自己終將成功地抵達敵人面前並將它摧毀的時候,卻發現所有資訊都是假消息,事情發生的真實始末該從何處尋找起呢。北山變成植物人的這個結局令人驚愕,不過並無所謂好或壞,他就是一個故事的段落而已。
不過,更重要的是,無論科技再怎麼發達,人工智慧預測人類的行為再如何準確,我們內心的情感都是沒有辦法被誰控制的。那些源自於自身經驗而誕生的情緒,能讓人做出難以被任何電子產品看穿的判斷。就像所有日本風格的熱血老梗電影,能夠戰勝大魔王的,永遠都是主角心中的「愛」。在「旋轉怪物」裡,沒有誰是最後的贏家,「大魔王」也沒有被打敗,但依然帶出了這樣相同的結論,很有伊坂風格的尾聲,科技日新月異的現在,多數的人們似乎只能順應著潮流,接收著不停襲來、不知真偽的爆炸資訊。但是,我們最該相信的,還是自己啊。
兩則故事一前一後,點出議題,最後延伸思考,反轉不斷又富有啟發性。對立永遠存在,因為自然界就是朝著增加亂度的方向不停前進著,人類這種生物尤其可惡,只要一劃出界線,就更按耐不住想要跨出去製造紛爭的心,無法不去越線。但也因為如此,才得以不斷地創造出各種不曾存在的新事物。
現在,2021年,剛好介於兩個故事的中間,我們好像正在朝這個故事演化的方向前進著,邁向資訊無限量供應的時代:電腦運算速度愈來愈快,手機愈來愈小、功能卻愈來愈多,追蹤電話來源不再需要透過實體線路的追查,數不清的資訊難以判別真假,又每天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博得我們的注意力。
未來會不會物極必反,人們真的再也不相信那些上網查詢到的訊息,反而需要回歸傳統地靠信差傳遞訊息,網路查到的時刻表不再可靠,仙台地標青葉山城真的有地鐵可以直達(?),我覺得有點可怕,但作為閱聽人,我們能做的只有盡量好好辨別資訊真偽,選擇自己想接收、需要接收的東西,因為「注意力」就是我們現在最寶貴的資產吧。
p. 106「人必須呼吸才活得下去,所以人生總免不了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