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在熟悉的茶樓寫作。曾有人說咖啡館之於作家、藝術家是神奇的場所,與在家寫作不同,這裡有隨機聚集、聊天者;舒適的氣溫、自然的、人生的風景聲響,食物、桌子、社會的縮影用一杯飲料的經費,買到幾小時的席位。
這也是一場展演,買了門票坐在原地,用眼神心思四處遊走的舞台。
但我還沒遇到喜歡的咖啡館,其一是我不能喝咖啡、茶大約就是極限了,另一個原因是連鎖咖啡店的話術太強,被誆騙過一次後就不願再常去。所以我在有喜歡飲食的茶樓,喝著茶,有時新詩還是啜著四神湯下筆。偶爾朋友約見,我也愛邀請他們來我寫作的地方。
比起交誼,或許更常喝珍珠奶茶。
初到茶樓,覺得人聲吵鬧,後來發現安靜的咖啡廳像暗房,寫下成像的皆為過去殘影、少有佳作。反倒是茶樓交談的大人、尖聲奔跑的小孩,更能激發臨時的主題,使我的文章更有人們互動的光彩。在一些陰暗的日子裡,其他茶客的存在,能攪動停滯的靈感,與我單調規律的小日子互文生辯。
或許我偏愛珍珠奶茶,偏愛在熟悉的店中承受每一次的撞擊。這時,我想被打擾,如此刻意又自在的、習慣公開在外用紙筆,等待墨汁刻進今日的白紙。大多時候,我的朋友畢業了在職忙碌著,我獨坐,將臨座的人們當作陪伴。
有些人認得我,看著我寫詩。有些小孩好奇,試著引起注意、想與我玩耍。如果在其他開放寵物的地方――外面綠地水畔的傍晚,我會坐在草間,與零散的行人、松鼠、鳥禽一起走入風景,變成那裏的一部份。
茶樓裡,我總挑選可以眺望綠地的位置,然後在太陽西斜之後再到那裡去。更少的時候,我也在水邊寫出詩來,很少很少,與我在茶樓所產出的文字,更多自然的意象、描摹。
那些象徵在我眼前,不寫太可惜了。
有隻狗趴在陽光直射的人行道磚,有些麻雀彼此爭搶麵包。昨日、今日、明日連成一線,擺在名為時間的河裡。